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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笃,笃,笃……”
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击着窗户,很有节奏。
“外面风雨这么大,那两个领队肯定已经妥协了。”孟青梧砸吧两下嘴,把被子捂得更紧了。
伴随着敲击声越来越大,孟青梧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凉意,好像有风渗透进来。
她倒转方向,趴在床上,努力伸长手臂,不耐烦地在加热器的温度加号上按了几下。
没有用,30度已经是最高了。
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,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刺得她原地做了两个高抬腿。
从厕所拿了一整卷卫生纸出来,她决心要把窗户塞得严严实实,明早再找老板对线。
抬手将窗帘撩开一点。干爽的玻璃上,一双眼睛和她四目相对。
窗户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,冷风和森凉的月光一齐灌进来。
孟青梧手中的卫生纸掉在地上,外面的也短暂愣住,停下了动作,“笃笃笃”的声音消失,一片寂静。
没有灯光,只有月光。孟青梧这次清楚地看见——
外面扒着窗框的,是一只猴子。
9
孟青梧一个箭步上前,拼命拉住摇摇欲坠的执手。
一人一猴展开了拉锯战,窗户一下一下地撞击在窗框上,发出“砰砰”的声响。
她嘴里不断发出驱赶的声音,可猴子丝毫不畏惧,龇牙咧嘴地使出吃奶的力气。
终于……不堪重负的执手“啪”的一声断了,窗户骤然打开,窗外的猴子被拍在了地上。
趁着这短暂的空挡,孟青梧抄起一边的登山杖,躲在墙后,严阵以待。
猴子刚一露头,登山杖就照着头抡了上去。
可谁料到这猴子有把子力气,竟伸出爪子抓住了登山杖,顺杆溜进了屋内。
孟青梧抄起热水壶投了过去,猴子灵巧躲开,不屑地龇了龇牙,张牙舞爪地扑过来。
孟青梧用尽全身力气,扯过厚棉被,在猴子冲过来的一瞬间,罩在它头上,狠狠推向加热器。
厚重的棉被压的猴子出不了头,被罩住无法散热的加热器持续发挥作用,烫得猴子吱哇乱叫。
孟青梧举起凳子,准备补充一发伤害。
猴子却从棉被中挣扎出来,背部烧焦的毛成了它的战斗buff。它抡起拳头击中了地上的热水壶。
壶冲着孟青梧的头飞过来,她滑步侧身,还是躲闪不及,蹭到了手臂,睡衣划开一道口子,血渗了出来。
猴子明显兴奋起来,眼底泛起一丝猩红,对着天空嚎叫了几声。肚子上的一片金毛借着月色闪了闪光。
“哼哼,两岸猿声啼不住。”孟青梧摆出棒球手的姿势,将登山杖扛在肩上,随时准备反击,“下一句正好是,轻舟已过万重山!”
猴子冲了过来,她的杆也挥舞到一半。
一个黑影横着窜出来,创飞了这只金毛猴子。孟青梧的杆挥了个空,惯性向后敲碎了床头灯。
不知道哪个过程弄松了开关上的胶带,房间的灯骤然亮起,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。
孟青梧拼命眨眼,以看清眼前状况。
两只猴子扭打在一起,灯亮了也没停顿过一秒。
孟青梧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,劝架?溜走?鹬蚌相争……她一网打尽?
还没给她反应的机会,这两只缠斗在一起的猴子,后进来的一只拖着另外一只跃到窗台上。
后进来的那只猴子,在窗框上停顿回头看了孟青梧一眼。这一瞬间,孟青梧看见它头上的红毛。
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再也没有猴子或是其他什么生物进来了。
地上有几缕拔下来的猴毛,她凑过去看了看,想扔垃圾桶,但又觉得还是留些证据好。
只愤愤骂了一句,“这种屎黄色的动物最讨厌了。”
随即又想起头顶红毛的猴子,似乎和那天在折多山给她拍照的是同一个品种。这个品种还蛮灵性的,至少没惹人。
被猴子袭击,在川藏地区倒也不是什么怪事,只是闯入屋中与人搏斗,确实没听过。
看着这一地狼藉,她感叹道:“跟它们比,我才是真吗喽,它们纯强盗。”
外面鸦雀无声,孟青梧壮着胆子开了个门缝,观察半天,从院子里摸了个石头堵住窗户,裹上大衣,躺在床上,久久不能入睡。
10
后半夜睡不踏实,天刚蒙蒙亮,孟青梧就睁开了眼。
叫老板来房间解释损失情况,老板的态度倒是不急不躁。
“猴子就从窗外冲进来,攻击人。后来又来了一只,在这打起来了。”孟青梧指着被抓烂的被子,和歪七扭八的加热器。
“哦。”老板拿手机做着记录。
“不是我说,你们这窗户……质量太差了吧,猴子都能轻易进来……”孟青梧忍不住抱怨道。
老板探头看向她背后,“这灯也是猴子打碎的?”
“当然!”孟青梧理直气壮地叉着腰。
虽然不是猴子亲手打碎的,但没有这不速之客,谁家好人会在屋子里抡登山杖。
“行。”老板只淡淡地记了两笔,抬头盯着她的手臂,“你受伤了吗?”
孟青梧将手搭在胳膊上,“只是衣服破了。”
“昨晚房费退给你,可以吗?”
“行,谢谢。”三百块钱对于一个失业的人来说已经不错了,能省则省吧,孟青梧欣然接受。
清晨的空气有些湿冷,雨停了,但村子通往大路上的泥呈沟壑纵横之势。
越野车倒是没太大问题,孟青梧驾车冲上坡道,就看到了那个“祭台”。
她把车停在山脚下,沿着栈道慢慢往上爬。
栈道修的位置极好,靠近村庄的一侧是一个陡坡,花海像瀑布般倾泻而下。
孟青梧走到一个观景平台,坐下,耷拉着腿,远眺下则村。
对面山顶被席卷而来的厚重云层遮盖得严严实实,云浪翻涌而来,却在经过下则村上空时烟消云散。
村头屹立的白塔似乎在严阵以待,向风雨雷电宣告着主权。
那条贯穿村落的泥路上,空无一人,空无一车。
这边的世界仿佛静止了,孟青梧闭上眼,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户外鞋踩在木栈道上面的声音,声音由远及近,停在了她的身后。
这个位置,这个地形,那个人只要从后面轻轻助力,就能让这一路的花草为她倾倒。
可那个脚步声只是在她身边顿了顿,就继续往上去了。
她用余光瞄了一眼,嗯,是个人,且对她没什么恶意,她就放心了。
这里离坡顶没有多远了,栈道也只有一条,可那个人又过了半小时才返回到这个观景平台。
“顶上好看吗?”她好奇地搭话。
“一般。”男人的声音很低沉,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“不如这儿。”
“哦。”孟青梧决定不上去看了。
身下的木板震了一下,男人坐到了平台的另一边,隔着一米的距离。
对面的云终于冲破了村子的防线,铺天盖地而来,头顶飘起了毛毛细雨。
孟青梧翻出雨衣穿上,又铺了一层防水垫,垫在腿下面,没有去车里避雨的意思。
男人一动不动,似乎微小的雨珠对他没有任何影响。
雨丝很快连成细线,孟青梧忍不住扭头看着他。
皮肤偏黑,身高不高但体型健硕,像是经常跑户外的人,一身黑色户外服,头上却戴了一顶志愿者小红帽。
经常跑户外的人,按理来说应对天气心里有数,但她还是忍不住说:“下雨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……裤子都湿了,要不要一块坐?我这垫子防水。”
“谢谢。”男人腿跨了一步,便挪到了垫子上。
孟青梧目瞪口呆,但还是追加了一句:“要不要伞啊?”
“不了。”这次男人倒是拒绝了,“不麻烦了。”
11
两人沉默无言,又坐了半晌。
孟青梧看看时间,算算今天的行程,起身准备出发了。
见她起身,男人也站起身来。收拾好东西后,两人一前一后地沿着栈道向下走。
身后“咚”的一声。
孟青梧急忙回头看,只见男人在潮湿的栈道上滑倒,一只脚垂在栈道外。
这里恰好是拐弯处,下面的坡很陡,掉下去肯定要受重伤。
孟青梧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,另一只脚卡在栈道内侧借力。
男人猛地向下蹬了一脚,才拖着腿上来。
“你没事吧?”
“还好。”男人看起来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