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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心理医生,我自诩掌握了一切关于失去的专业解答。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,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孩走进诊室,轻声说:“医生,请帮我规划最后三个月。”那一刻,我才明白,所有关于生死的理论,在真实的离别面前,不过是苍白的安慰。我是贺谦,一个需要被治愈的治愈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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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下午三点,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诊疗室。我正在整理上一位来访者的病历,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“请进。”我头也没抬,继续写着结案报告。
“医生,打扰了。我可以坐下吗?”
一个清澈的声音。我抬起头,看见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年轻女性,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。她的面容清秀,眼睛很大,带着一种我形容不出的平静。
按照惯例,我示意她在诊疗椅上坐下,开始例行的初次会谈。
“我叫苏杉,今年27岁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,“我想请你帮我规划最后三个月的时间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这种开场白很少见。通常来访者会用更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困扰。
“最后三个月?”我翻开问诊记录本,“能具体说说吗?”
她笑了笑,从包里拿出一份病历递给我:“胰腺癌,晚期。主治医生说我大概还有三到四个月的时间。”
我接过病历,指尖微微发凉。七年的职业生涯中,我从未如此失态过。那一刻,我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“你看起来很平静。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专业性。
“是啊,我也觉得自己挺平静的。”她轻笑了一下,“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。”
“幸运?”
“嗯。我前阵子查出病情的那天,正好撞见未婚夫和他的助理在办公室...你知道的。”她用一种近乎轻松的语气说着,“所以我觉得挺好的,省去了分手的麻烦。”
我在病历本上写下:“患者情绪异常稳定,需要注意...”笔尖顿了一下,不知道该如何继续。
“医生,你说我这算不算求死不能,求生不得?”她忽然问道。
我抬起头,第一次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。那里面没有我预期的绝望,有的只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。
那一刻,我违背了自己的第一条职业准则——永远不要过度解读病人的眼神。
“苏小姐,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,下周同一时间可以吗?”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异常温和的声音说。
“可以,不过医生......”她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角,“你可以叫我苏杉。”
我点点头:“好的,苏杉。”
她离开后,我在电脑里查看了她的完整病历。那一刻,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职业。因为作为一个心理医生,我太清楚她平静外表下掩藏的是什么。
我关上电脑,望着窗外的夕阳。那天下午的阳光很温柔,却衬得诊疗室异常冷清。
那天晚上,我失眠了。
这很反常。作为一个心理医生,我们受过专业训练,知道如何调节自己的状态。但那双平静的眼睛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我起身,打开电脑,再次调出她的病历。
确诊时间:两周前。
主治医生评估:扩散性胰腺癌,预计生存期3-4个月。
家庭状况:父母早逝,无兄弟姐妹。
紧急联系人:空白。
最后这一栏让我的心微微发紧。27岁,这个年纪本该充满希望,本该被很多人爱着。但她的病历上,连一个紧急联系人都没有。
我忽然想起她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