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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,理性到让人心疼。”
她愣了一下,然后笑出声来:“医生,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。专业的说法应该是‘患者表现出过度防御性行为’之类的吧?”
我也笑了:“看来你没少做功课。”
“嗯,我查过很多心理咨询的资料。”她低头摆弄着茶杯,“我想知道,你们是怎么做到的。”
“做到什么?”
“保持专业。”她抬起头,“在面对这么多生离死别的时候,还能保持冷静。”
我忽然发现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的对话已经超出了医患关系的界限。她在试图了解我,而我竟然没有立即拉开距离。
“因为这是工作。”我生硬地说,试图把对话拉回正轨。
“是啊,这是工作。”她轻声重复,“所以医生,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?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,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。我下意识地握紧了笔:“治疗的效果还是要看......”
“别用医生的口吻。”她打断我,“就像普通人那样,猜一下。”
诊疗室突然安静下来。窗外的梧桐叶子被风吹落,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“两个月零六天。”我听见自己说。
说完我就后悔了。这太不专业了,简直是医学伦理的重大违规。但她却笑了,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“真好,”她说,“终于有人愿意这样直接地跟我说话了。”
我看着她,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所有的专业训练、所有的职业素养,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。
“下周还是这个时间?”她起身准备离开。
我点点头,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叫住她:“苏杉。”
“嗯?”
“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如果......”我停顿了一下,“如果你想做任何决定之前,先来见我一面。”
她站在门口,背对着我,沉默了很久。
“好。”最后她说,“我答应你。”
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。
我害怕了。不是因为她的病情,而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正在失去一个心理医生最重要的东西——专业的界限
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。
梦见她站在医院的天台上,对我说:“医生,两个月零六天已经过去了哦。”
我惊醒时,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。看了看手机,凌晨三点。窗外下着小雨,整个城市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中。
睡意全无,我干脆起身去医院。这种情况最近经常发生,我开始习惯性地在凌晨时分来到办公室,翻看她的病历,研究各种可能的治疗方案。
抽屉里,那个她让我保管的笔记本静静躺着。
我知道,按照医患守则,我不应该打开它。但那一刻,职业道德和内心的冲动在激烈地争斗。最终,我的手还是触碰到了笔记本的封面。
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来了,请把它烧掉。”她的话回响在耳边。
对不起,我要违约了。
翻开第一页,我的心跳几乎停止:
“致亲爱的医生:
这是一本死亡倒计时日记。
从确诊那天起,我决定记录下余生的每一天。
不是因为不舍,而是想要优雅地告别。”
往后翻:
“Day 1:今天确诊了。真讽刺,在医生说出结果的那一刻,我居然松了一口气。至少不用再纠结要不要原谅未婚夫了。”
“Day 7:开始化疗。护士说我很勇敢,其实我只是觉得,既然要死,那也得死得漂亮一点。”
“Day 14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