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如倾泻的长虹落入小镇。

刹那间，小山一般的虎躯被劈成两半，啸声戛然而止。

这是，师傅做的？

···

6.

我和晓晓匆匆赶至浩云仙宗。

浩云仙宗不过三四间屋舍的小院，但此刻的院子已经消失，被夷为平地。

周围的植被簌簌作响，一道道剑气流窜，极为骇人。

这时，一道人影在我面前现身。

来人面如冠玉，丰神俊朗，衣袂随风而起宛如仙人。

伸手，他按住我的脑袋，又笑吟吟地看着晓晓。

“两个傻徒儿，这就不认识为师了？”

“师，师傅？”

我和晓晓对视一眼，觉得不可思议。

这，还是我记忆中的师傅？

忽然，师傅勾起中指，在我额上轻轻一敲。

“酒呢？”

我下意识摸向腰间，但酒壶早已在慌乱中不知去向。

“也罢。”师傅无奈。

他抬手在我和晓晓眉心轻点，同时提醒我们运转修行心法。

下一刻，一股精纯的能量顺着师傅的手指传入眉心。

随着心法运转，这股能量快速游走周身数个周天。

随后入了丹田如石沉大海，却令周身暖暖的非常舒服。

“这是为师两百年道行，你二人各取一半。”

师傅蹲下身道：“敬之，为师对你的修行从不关心，还隔三差五让你下山买酒。”

“你埋怨过吗？”

我当即摇头：“不会！”

相比山上冷冷清清的，替师傅下山买酒反而是我最开心的时候，怎会埋怨。

师傅笑笑：“你的天资，即使放在整个修行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。”

“所以为师从不担心你的修行，而是想让你好好磨炼心性，体会这凡尘美好。”

“你记住，无论今后你成就如何，都不要忘了，你曾经也是小镇上的小郎君。”

“知道了吗？”

我心中一紧，敏锐地捕捉到了师傅的不寻常。

见我点头，师傅又扭头看向晓晓，目露忧虑：“晓晓，我知你来处。”

晓晓紧张地看着我，小手抓着衣角，不知所措。

师傅问道：“敬之，如果以后你遇见了妖族，会如何？”

“杀！”我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。

晓晓闻言泫然欲泣，紧张地问道：“师兄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。”

我疑惑地看着晓晓，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。

这时，师傅轻柔地为晓晓掸去头上落叶，说出了一个秘密。

“哭什么，你们师娘就是妖。”

“什么？”我和晓晓震惊地看向师傅。

师傅自顾自道：“为师与你们师娘在数百年前相识。”

“她最喜欢我们人族的话本，学着书上的故事，化作一名书生。”

“当时我下山历练，见她被一伙歹人所困便出手相救。”

“后来啊，你们师娘便跟着我，游历了大半人族地域。”

“呵呵，你们师娘好手段，差点让为师以为爱上了男人。”

忽然，师傅正视我，问道：“你觉得，晓晓是恶妖吗？”

我已听出了师傅话中的意思，看着晓晓，摇了摇头。

“晓晓和山下的虎妖不同。”

“对喽。”师傅叹了口气，“人心可比妖可怕多了。”

“那虎妖便是有人为了引为师现身，才故意丢入镇子的。”

“敬之，这种人，你当如何？”

想起酒肆掌柜，我依旧只说了一个字：“杀！”

“好！”师傅抬手间，冲天剑气拔地而起，刺入云霄。

只听云上传来一声惨叫，便见一点鲜红自半空落入山间，惊起一阵飞鸟。

这时，师傅微微皱眉，一股无形的能量将我与晓晓笼罩在内。

转眼间，地动山摇，一声怒喝自天边传来。

“楚逸风，你勾结妖族，今日我水云宗定清理门户！”

师傅头也没抬，而是镇定地将发簪取下，揉搓片刻后，依依不舍地放在我掌中。

“我对晓晓的身份做了手脚，旁人看不出她的身份。”

“这发簪呢，是当年你师娘送的，说是与一桩机缘有关，但也没说是什么。”

“为师呢，在里面装了些东西，你们离开后省着点用。”

“可别弄丢了，不然我不好向你们师娘交代。”

师傅忽然直起身，揉了揉我与晓晓的脑袋，说了声“去”！

转瞬间，天地倒悬，我与晓晓回过神时，已出现在百里外的无名山头。

遥遥看去，天边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剑光，转而如萤火，微光渐灭。

山风拂面，仿若听见师傅说。

“敬之，晓晓胆小，你切不可让旁人欺了她，此后一路向北，为师自有安排。”

“切勿起仇念，勿念，为师去矣···。”

我看着远方，朝着那剑光消失之处双膝跪地。

“弟子敬之，恭送师尊。”

···

7.

晓晓起身时，死死攥着我的袖子，生怕我弃她不管。

我忍不住问道：“晓晓，你一直记得你的身份，对吗？”

晓晓低着头，欲言又止，内心挣扎片刻后才道：“阿娘临死前，告诫我不能说。”

“师兄，你不要赶晓晓好吗，晓晓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
“晓晓只有师兄了。”

师傅让我好好照顾她，我自然不会赶她走。

我又何尝不是只剩她一个亲人。

下山的路，我们走了很久，不同的是，此次无需上山。

···

8.

虎妖死后，水云宗将当日虎妖一事嫁祸到了师傅头上。

行商走贩，说书人，戏班子，都在说师傅勾结妖族，视为人族败类。

可这些都是水云宗事先安排好的。

不然以普通人的脚程，即使有马匹，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冒出这么多消息源。

每每听见有人污蔑师傅，我会偷偷砸了说书人的摊子，教训那些唱戏的！

还有那狗屁水云宗，我早晚有一天要为师傅讨公道，拆了水云宗！

而我与晓晓则是按师父说的，一路向北，所用盘缠皆取自那支发簪。

簪柄是一把飞剑，簪首则是一个小小的酒葫芦，是件储物的法宝。

里面藏着那一屋子书，还有不少银两与修行所用的灵石，丹药等等。

···

这一日，一个命士拦了我与晓晓。

“二位，心途迷茫，可告知山人生辰八字，兴许山人可给二位指条明路。”

每逢过节，镇子里便会冒出这些算命的人。

以前我看不上的，但这数月以来，到底该去何处已成了我与晓晓的心结。

他能一眼看出，想来有些手段。

“爹娘死的早，我不知生辰！”

“无妨。”命士抚须道，“山人也懂些相士的手段。”

说着，他便观察我和晓晓的面相，还时不时伸手推算骨相，煞有其事。

“小郎君别恼，相见便是有缘，命中有缘不收钱。”

“咦，怎么还有个小妖，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！”

我脸色一变，当即将晓晓挡在身后。

刹那间，眼前一黑，我失去了意识。

当我醒来时，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。

晓晓醒的比我早，此刻正在房中给那命士沏茶。

“醒了啊。”命士扫了我一眼，眼含笑意。

晓晓立刻跑到我跟前，紧张道：“师兄，这里是水云宗！”

···

9.

我当即一拍胸口，簪柄破开衣服的瞬间，暴涨成三尺飞剑，射向那命士。

嗡——！

长剑轻吟，在那命士一丈外悬停。

“原来是阿紫的飞剑啊。”

他伸手一招便夺了我对飞剑的控制，夹在二指之间，似在回忆。

片刻后，命士脸上笑容渐收，起身向我们走来。

“我姓陆名山，是水云宗内门第十长老。”

“别紧张，你们的师傅楚逸风曾是我师弟。”

“你们本应叫我一声师伯，但楚逸风已被师门除名，浩云仙宗也被覆灭。”

“今日起，你们转投我门下，我便是你们的师傅！”

“趁早打消报仇的念头，也忘了你们的师傅，不可再提。”

陆山见剑身微颤，摇头道：“还不明白吗，我就是你们师傅安排之人！”

“若不是看在阿紫的面上，我都懒得搭理他，净给我找麻烦！”

“小子，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，也得为你身旁这小妖考虑吧。”

“我也想为师傅报仇！”晓晓拦在我身前，张开双臂。

本以为陆山会不悦，谁曾想他却笑道：“那老东西眼光不差啊。”

“记住，日后若有外人在，喊我师傅，私下喊我师伯即可。”

见陆山要走，我忍不住问：“师伯当日可在安平镇，为何不出手救师傅？”

“救？”陆山脚步微顿，“水云宗内门长老共十人。”

“当日围杀你师傅出动了七人，我拿什么去救？”

“我能答应那老东西照顾你们，已是仁至义尽。”

临了他还嘀咕一句：“可怎么还丢了个小妖给我，怎么想的···。”

···

10.

我与晓晓体内都有师傅的道行，而师傅出自水云宗，属于同一个传承。

因此，想要炼化这股能量，便需要系统性的学习水云宗心法。

师傅将我们托付给师伯，便是希望师伯教导我们修炼，免得我们走了岔路。

而陆师伯在那日后，距今已消失半月有余。

他似乎没有徒弟，院子里也没人来。

只有我与晓晓住着，倒是让我们很快适应了环境。

可这日，一名水云宗弟子突然到访。

“听说陆师叔收了两个弟子，出来见见师兄可好？”

我和晓晓对视一眼。

为了以防万一，我让晓晓留在屋中，独自离开了房间。

见到来人，我的心头猛地一跳。

只见那水云宗弟子身旁还站着一人，孙叔！

“孙阿牛，这人你可认识？”水云宗弟子问。

孙叔在见到我时愣了一下，神情有些不自然，但很快恢复如初。

“怎么，认识还是不认识啊？”

“回仙人，年龄相差无几，但不是那小郎君。”

“是吗？”水云宗弟子一把抓住孙叔的后颈，微微用力。

“你这蝼蚁，收了我的一百两，可知欺瞒我的后果！”

“小人不敢！”孙叔双眼充血，瞪眼看着我，艰难开口。

“仙人，他真不是那小郎君，还请仙人饶命啊，小人绝无欺瞒之心。”

就在这时，天边飞来两道人影。

一人是陆山，陆师伯，另一人我没见过。

当他开口时，我认出了他的身份，那日向师傅喊话的便是他。

水云宗弟子当即行礼：“弟子陈如胜，见过师尊，见过陆师叔。”

此刻，陆师伯挡在了我身前，脸色铁青。

“孙冰，你缠着我半月，便是为了我这两徒儿？”

“呵呵呵。”孙冰笑道，“师弟息怒，此事我全然不知。”

他看向那水云宗弟子，不悦道：“如胜，怎么回事！”

陈如胜道：“据门下弟子探查，那叛徒似乎收了个徒弟，也可能是两个。”

“巧的是，师叔最近也收了两个弟子。”

“如胜怕师叔遭那叛徒瞒骗，便找了小镇百姓来认人。”

“此人叫孙阿牛，似是见过楚逸风的弟子，还收了弟子一百两作为报酬。”

“不过，想来是弄错了，还请师叔莫怪。”

孙冰拱手道：“师弟，我实在不知此事，如胜鲁莽，回去我定然罚他！”

陆师伯当即怒喝：“孙冰，带着你的人，滚出我的静心小院！”

“那，师兄就先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