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的瞬间，眼前一片模糊。是泪水，还是视网膜又出问题了，我分不清。

妈妈躺在病床上，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。她伸出手，我赶紧握住。

「微澜，过来。」她的声音很轻，「妈妈有话要说。」

我俯下身。她说：「你爸走得早，现在我也要走了。但你记住，你不是一个人。」

「妈......」

「听我说完，」她艰难地抬手摸我的脸，「你的眼睛，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。答应我，一定要定期检查，不要等到......」

她没说完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
「妈，你别说了，好好休息。」我帮她擦去嘴角的血丝。

她摇摇头，「让那个小伙子进来。」

林修竹走进病房。妈妈示意他靠近，声音虚弱却坚定：「小林，以后微澜就拜托你了。这孩子倔，你多照顾。」

我看见林修竹眼眶发红，「阿姨，您放心。」

妈妈微笑着闭上眼睛。监护仪的曲线渐渐平直，发出尖锐的警报声。

「妈！」

我扑到床边，却再也叫不醒她。恍惚间，我感觉有人把我拉进怀里。是林修竹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紧紧抱着我。

下午下起了雨。我收拾妈妈的遗物，翻出一个布包。里面是一封信，已经泛黄：

「亲爱的微澜： 等你看到这封信，妈妈已经不在了。对不起，把这个遗传病传给了你。妈妈去看过很多医生，但都说没有办法。你的眼睛会像我一样慢慢看不见，但是微澜，答应妈妈，不要放弃希望。

这些年，你一直照顾我，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耽误了。现在妈妈解脱了，你也该为自己活一次。那个叫林修竹的小伙子很好，他看你的眼神，和你爸当年一模一样。

只是妈妈有预感，你们的缘分不会太长。但是微澜，哪怕只有一天，也要好好珍惜。

永远爱你的妈妈」

我把信紧紧贴在胸口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这时，林修竹敲门进来，手里端着一碗热粥。

「吃点东西吧。」他轻声说。

我摇头，「我不饿。」

「阿姨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。」他坚持把粥碗塞进我手里。

我喝了一口，是红糖小米粥。妈妈在世时最爱给我煮这个，说甜甜的，能暖到心里。

窗外雨声淅沥，我靠在林修竹肩上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味。心里突然明白，妈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预感。

有些路，终究是独行。

5

妈妈走后，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。第四天清晨，林修竹出现在门口。

「走，跟我去个地方。」

他拉着我穿过迷蒙的晨雾，走进工作室。四周漆黑一片，只有投影仪发出微弱的光。

「看。」

他按下播放键。墙上亮起光影，是妈妈生前的影像。她坐在小店的藤椅上，专注地绣着花。阳光透过窗棂，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
我认出那是前阵子他总拿着相机拍摄的画面。

「我想用这些素材，做一场展览。」他轻声说，「就叫《烟火璀璨》，献给阿姨。」

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。我这才发现，原来他一直在用镜头记录着这些转瞬即逝的美好。

「你看，」他指着屏幕，「这些都是阿姨的杰作。」

一幅幅绣品在画面中次第绽放。经过数字处理，枝头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，水面的涟漪层层荡开，宛如一场绚烂的烟火。

「这个项目，我们一起做好吗？」

我点点头，却在转身时撞到了桌角。世界在眼前晃动，所有的光影都化作模糊的色块。

「又头晕了？」他扶住我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。

「没事。」我勉强笑笑，「可能是太感动了。」

他没说话，只是把我按在椅子上。然后转身去准备器材，动作间露出一截手腕，上面贴着止痛贴。

我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，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。我们都在互相隐瞒，却又心照不宣。

整整一个月，我们废寝忘食地工作。他负责技术处理，我则要完成妈妈未竟的作品。累了就一起去河边散步，他总给我讲些有趣的事，逗得我开怀大笑。

「你笑起来真好看。」某天黄昏，他突然说。

我愣住了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。河面映着晚霞，波光粼粼。

突然，「砰」的一声，一朵烟花在天空绽放。我这才想起，快到年节了。

「我小时候，妈妈最爱带我看烟火。」我轻声说，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