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李夫人被逗得笑,一旁的翠浓听了这话,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计,探头应和道:“夫人当年跟着大将军带兵打仗,一柄银枪能舞得风雨不透,箭来如雨也不曾落她半分。如今卸下甲胄,一根细细的绣花针,夫人也能使得游刃有余,绣出栩栩如生的花鸟来。”
李夫人闻言笑道:“你这丫头倒是会奉承。一根绣花针算什么,当年父亲还夸过你的刀法稳准狠,如今倒学会夸起我来了。”
翠浓摇头笑道:“夫人,这可不是奉承。我是真觉得您厉害,能把银枪耍得风雨不透,也能将绣花针使得妙手生花。这世上,像您这样的人,真是少见。”
司念听得满眼放光,扑到母亲膝上,抬头笑嘻嘻地问:“娘,翠浓说的都是真的吗?您以前真的这么厉害?”
李夫人低头看着女儿,目光柔和,伸手理了理她的发鬓:“念念,娘以前做的不过是职责所在,谈不上什么厉害。倒是你,要好好学着做一个稳重的人,别总是疯疯癫癫的,才是正道。”
司念吐了吐舌头,笑着撒娇:“娘,我这么乖,还不够稳重吗?”
母女俩就这么笑着闲话了片刻,李夫人问起她最近的起居,听她兴致勃勃地讲些府里的琐事。司念问起两个哥哥,说起见到大哥回来,还没来得及跟他问个好,道几句话,就被父亲叫到中堂议事。
“二哥自打科举及第,入朝为官后,也许久没回家了吧?”司念一边把玩着母亲绣篮里的一束彩线,一边漫不经心地问。
李夫人放下手中的绣品,叹了口气:“是啊,他如今在朝中事务繁忙,能经常写信回来已算不错。你大哥也是,常年在外奔波,回来一趟又有紧急要事缠身。你们几个,倒是只有你这丫头最是闲散。”
司念不满地撅了撅嘴:“娘,这怎么叫闲散呢?我可是在府里帮忙管理琐事,还陪着您解闷儿呢。”
李夫人莞尔,点了点她的额头:“说得倒像模像样。你外祖啊,总说你最像小时候的我,成天闲不住,总爱跑东跑西。……要是你哥哥们少些事务,我们一家人也能团聚得久一些。”
司念抬头看母亲眼里流露出的几分惆怅,挽住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:“娘,等大哥二哥忙完了,我们一家人一定能多些团聚的时光。到时候,咱们再像以前一样,在庭院里摆上灯笼吃酒,您教我们唱小调,好不好?”
李夫人眼神柔和下来,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:“好,娘等着那一天。”
三
眨眼又是一个春秋,永和十二年,夏至。
司相辞官回乡,偌大的丞相府摘了牌匾,改成了司府,成了二公子的府邸。原本以司煜的官衔,这府邸已然不符合官员品阶礼制。但当今陛下感怀司相乃三朝元老,就将宅子赐给了司煜。况且司煜和司翎空还未成婚分家,司府也算作大将军府,便没什么不合规矩。
丞相府的一双公子太过优秀,一文一武,平步青云,朝堂之上已颇有微词。司青云为此面见靖成帝,三拜九叩,老泪纵横,请陛下恩准他乞骸骨,携夫人幺女返还故乡江南。
靖成帝闻言,起初并未松口,只说:“丞相忠心耿耿,朝堂上下尚需倚仗,你却辞官归田,不免让朕难以决断。”司青云却再拜不起,神情恳切道:“臣年事已高,精神愈觉不济,恐难再为朝廷分忧。幸得臣下两子承蒙圣恩,各司其职,臣此生无憾。愿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,以免贻误国事。”
一旁的大臣也纷纷进言,说司相为朝中元老,辅佐有功,确实应当恩准其归乡休养。靖成帝沉吟片刻,终是叹了一声:“既然如此,朕便应允了你,但江南水乡路远,你一家老小南归,朕如何能放心?”
司青云闻言,忙伏地谢恩。靖成帝又赐下一枚金牌,言道:“爱卿为了国事鞠躬尽瘁,朕无以言表,以此牌相赠,从此山高水长,爱卿多保重。”司青云再次叩谢,场面一时感人至深。
不日,司青云辞别京中旧友,携家眷南下江南。沿途百姓听闻丞相卸任归乡,纷纷夹道相送。彼时江南正值烟雨朦胧之际,舟楫轻摇,青山绰约。司府重新定居水乡,生活渐入平静。
然而,这种平静中,却隐隐透着些许暗流。靖成帝看似准了司青云的辞官请求,实则令其亲外甥祈洛川暗中护送,并以监视之责为名,令其驻江南查访一切异动。祈洛川虽是受命行事,却也乐得顺水推舟。在宣阳府受了长公主好一番耳提面命后,随司家一同下了江南。
这一年,江南水乡正值夏日。河岸边的柳树低垂,清风拂过湖面,荡起涟漪层层。青石板路上时常能见到司念的身影,或提着小篮子跟母亲逛集市,或同彩画在院中侍弄花草。丞相卸甲归田后,日子也过得悠闲许多。
祈洛川蒙授皇命,名义上成了驻守当地的钦差大臣,在司府临近买了宅子住下。虽说是钦差,地方上事务不多,他也乐得清闲,闲来无事便往司府跑。因着承华长公主的关系,李夫人也高兴他来。故友不在身边,所幸有故友之子承袭故人之姿,见之也能聊以慰藉。
眼前的祈洛川,身形挺拔,眉眼殊丽,风华绝代,端的是一副好相貌。他今日着了一身茜色长袍,举止从容不迫,时而含笑说话,气度自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。李夫人看着这模样,心里不住感慨:“这孩子也算是我亲眼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