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而未决,此番敲打我,无非是他们还未选定我待价而沽的势力。
我面上不动声色,整日吟诗抚琴,莳花弄草,可背地里早已筹谋着一场大局。
发间突然一动,紧接着清幽的玉兰花香侵入鼻尖。
“如花美眷,奈何颦蹙?”
那日说开后,梁有生便成了这里的常客,当然,是避人耳目的。
谁能想到,被朝廷通缉的要犯,就藏匿在天子脚下的宰相府?
午后的晚夏静院,阒无人声。
微风有凉,吹拂着我天青色暗云纹的大袖衫翩跹不已。
素花墨发碧玉簪,青丝撩惹美人面。
无视他眼中的刹那惊艳,我伸向发间,果然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静静躺在掌中。
“外院那边可有动静?”
树上的人打了个哈欠。
“苏宛音前日偷溜出去与君珏私会了一会,还讨了个好东西,怕是一计不成再来一计?”
我冷嗤,皇后寿宴在即,君珏怕是想故技重施。
届时来个“醉酒”亦或“情不自禁”的捉奸在床,众目睽睽之下,我只能嫁他。
前后两辈子,这位七殿下骨子里依旧带着对女子的蔑视,似乎对付女子的只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。
只是这次,我会扒下他一层皮。
微眯着眼,我凝视着躺在树荫里的男子,他半隐在绿叶白花间,搭着二郎腿枕臂看我,好似全无烦恼。
但我深知这绝非他真面目,天家之弃,血海深仇,满门之冤。
崩塌的又何止是信仰?
一腔抱负不遇明主,苟延残喘从地狱跋涉而来,午夜梦回,何以告慰不散的冤魂?
唯有天日昭昭。
“天日渐爽,梁有生,你该走了。”
他飞身下来,目光灼灼地凝视我。
这一眼几多复杂几多坚毅,但我知道他懂我意思。
几日前,我亲自交给他通关路引。
尾大不掉的边塞势力,还缺一个杀伐果决的将领。
我愿做他最坚固的盾,只愿他成长为我最尖锐的刀。
面前玄衣男子长身玉立,风扬袍裾,依稀少年。
我被那深邃如墨的眸眼锁定,他似乎想伸手抚我的发,但最终还是取了我手中的玉兰花重新簪上。
“自此一别,生死难料,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?”他声音低沉,含着希冀。
不是所有离别都适合悲伤。
我想了想,蓦的抬眸一笑,话却是坚定无比。
“等你回来,还君清朗盛世。”
他先是一愣,随后眼中光芒更甚,跟着笑了后,下一瞬紧紧抱着我,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。
“等我回来,秦笙蓉。”
我怔怔间听着他呼唤我的名字,等回过神他已不见身影,徒留一地风吹花落。
转眼,萧皇后寿辰已至。
说起这位深居简出、吃斋念佛的皇后,很多人觉得她与世无争。
但一个多年无子却仍能稳居后位的女子,又能简单到哪里去?
这时候,无母族之势的君珏已经搭上了皇后这条线。
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,皇家众皇子兄友弟恭的表面下,独属四皇子君珩是君珏的强劲对手。
恰巧我又知道四皇子生母之死与萧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对于我抛来的橄榄枝,君珩半疑半喜的接受了。
一个是笑面虎,一个是伪君子,然后好戏上演了。
后宫深院的静谧偏殿,博山炉里篆香袅袅,薄如蝉纱的丝幔影影重重,为这一方添上昏冥的暧昧。
“秦小姐,衣物就在衣架上,奴婢先告退。”
带路的宫女退下,朱漆大门吱呀关上,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。
苏宛音费了大劲想跟我进宫,我又怎能不如其所愿?
一杯意外打翻的茶盏,一次顺理成章的更衣,事发后再抖出我与君珏的“往来信件”。
一出情根深种难以自持的戏码,完美的天衣无缝。
哼笑一声,我抖抖并无灰尘的袖口。
“四皇子,该上戏了。”
随着我一声落下,内屋施施然走出来一俊美男子,眉眼含笑,一身深青色四爪莽服昭示着他的身份。
君珩随手一扔,角落里被点了穴的君珏咣当一声砸进床榻。
那神眼迷离面色潮红之状,显然药性已深。
君珩啪一声打开手中折扇,欣赏着我泰山不崩的淡然,兴味盎然道:
“奸夫已就位,淫妇呢?”
这下我是真弯了眉眼。
“别急,等她自动上门。”
果然没过多久,半途尿遁的苏宛音鬼鬼祟祟来探,刚凑近门缝就被习武的君珩拎小鸡似的抓进来。
苏宛音那日向君珏讨的东西早被我暗中掉了包,她既然做梦都想登天,那我就助她一臂之力。
床上被欲望吞噬的两人很快交缠在一起,嘤咛与喘息不绝。
据说宫女发现难舍难分的二人时,众人的神色很是精彩,尤其萧皇后,回过神来立马寻我。
当宫人在御花园里寻到微醺假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