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..」
「报警?」他冷笑一声,「你觉得警察会相信这是意外?看看他身上的刀,再看看你手上的伤。你确定要赌这一把?」
我低头看了看手臂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,血正顺着手腕往下滴。
「那...那该怎么办?」
「两条路。」李四平掏出一支烟,「要么报警,赌一把你说的能说得清。要么...我帮你处理干净,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。」
我看了看楼上,建国的房间还亮着灯。母亲的咳嗽声适时传来,像是命运在提醒我。
「如果...如果我选择让您帮忙...」
「明智的选择。」他打断我的话,「你去楼上陪孩子,剩下的交给我。对了,收车可是要收费的。」
我木然地点点头,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。身后传来李四平的声音:
「王师傅,记住,从今晚开始,你欠我一个人情。」
那一刻,我突然很想哭。但我知道,今晚过后,我的人生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我站在楼梯上,看着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,恍惚间想起建国今天放学时踩过的那片水洼。那时候的水还是清澈的。
3
那天晚上的事就像一场噩梦,要不是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我简直要怀疑那是我的幻觉。
修车铺照常开门,该换机油的换机油,该修刹车的修刹车。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,虽然每次听到警笛声都会吓得扳手差点掉地上。
「爸,你的手怎么了?」早上建国给我擦工具的时候问。
「哦,修车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。」我躲开他的目光,「去上学吧,别迟到了。」
「那你要记得换药。」他把创可贴塞进我口袋,「我走啦!」
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,我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,好像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父亲了。
李四平是在下午来的。
「王师傅,生意不错啊。」他穿着格子衬衫,看起来人模人样,要不是那天晚上的事,我简直要以为他真是个正经生意人。
「李老板...有什么事吗?」
「别紧张,」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,递给我一根,「就是来看看你。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——那个陈老板是本地商会的人,他失踪这事儿已经闹得挺大了。」
我的手抖得差点点不着烟:「那...那怎么办?」
「别担心,暂时查不到这儿来。不过嘛...」他吐出一口烟圈,「我那边最近正好缺个懂车的。」
我愣住了:「什么意思?」
「就是字面意思。」他笑了笑,「我那儿专门回收事故车,你懂的。有些车牌、发动机编号需要处理一下,这活儿给的挺好。」
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:「李老板,我就是个修车的,别的不懂...」
「王师傅,」他打断我的话,「那天晚上的事,现在只有我知道。我要是一时嘴快...」
「你想要我干什么?」
「聪明。」他拍拍我的肩膀,「明天送你几辆车,你帮忙看看。就当还我人情。」
说完,他转身就要走,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:「对了,听说令堂身体不好?改天给你介绍个好医生。」
我攥紧了口袋里的创可贴,那是建国早上给我的。
李四平走后,我在店里坐了很久。直到夕阳的余晖洒进来,把工具架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突然,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:「爸!你怎么坐在这儿发呆?」
我抬头,建国正站在门口,背着他的小书包。
「啊,没什么,想点事情。」我赶紧站起来,「今天想吃什么?」
「随便,」他放下书包,「不过奶奶说想吃你做的面。」
「好,那就煮面。」我摸摸他的头,「去洗手,一会儿帮我和面。」
看着建国蹦蹦跳跳上楼的背影,我知道自己没得选择。为了这个家,为了能让母亲看病,让建国好好上学,我只能答应李四平。
但我不知道的是,这个选择会让我越陷越深。就像那天晚上的雨水冲不掉的血迹,有些事情,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。
我系上围裙,准备去和面。至少今晚,我还能做一回普通的父亲。
晚饭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,盖过了机油的味道。这一刻,我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里。
4
那个老头是在一个特别闷热的下午来的。
他开着一辆破旧的夏利,车子看起来比我店里的工具架还要老。引擎声远远就能听见,像是哮喘病人在咳嗽。
「小王师傅,帮我看看车。」他摘下草帽,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,「最近总是打不着火。」
我点点头,习惯性地去拿工具。他就站在一旁看我忙活,时不时问些有的没的。
「这店开多久了?」
「快五年了。」
「生意还行吧?」
「马马虎虎。」
聊着聊着,他忽然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