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傅说，做医生不要有一颗悲悯的心。
我一直不懂这句话。
急诊科实习一年后，在除夕夜前夕接到一个小女孩的急诊。
我才懂得，有时候生命的选择权根本不在自己。
而他也失去了救自己的机会。
1
除夕夜的急诊室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安静的。
电话上面压一个苹果是护士们的传统。
说是平安一夜。
我打了个哈欠坐在值班医生办公室，从门口看了眼安静的走廊想着今天也许能小睡一会儿。
「宋医生，都这个点了，看来咱们能安静一个晚上了。」
几个护士伸了个懒腰准备趴在导台上小憩。
哪成想抱枕刚从柜子里拿出来，就接到了急救电话。
护士挂断电话，眉头紧皱「宋医生，ICU急诊，需要您立马去跟各科医生碰面。」
一般急救，值班医生就可以处理。
涉及各科诊室的值班医生，就代表这是一场威胁生命的急救。
我来不及细想，戴了消毒手套直往ICU抢救室跑。
加急会诊，必须十分钟内到场。
我边跑边给我师傅打电话。
他显然还在除夕的氛围里没出来，电话里都是春晚的声音，我喊「师傅！来急诊了！」
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「先去，我大概二十分钟内赶到，现在什么情况？」
「渣土车超重碾压，女孩八岁，双腿遭到粉碎性碾压，还没见到患者，但据急救那边说，血氧和血色素很低，陷入重度昏迷。」
「联系骨科和外科主任医师！三方会诊！」
「好的师傅！」
等我到的时候，各科值班医生基本到齐。
床位边上围着密密麻麻的人。
有围观的病人和抢救的医生。
手忙脚乱的护士们。
护士长将人群驱散。
李医生大喊「一毫升肾上腺素！电击除颤二百焦耳……」
人群散开后，我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，此时面色苍白的有些发青。
双腿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。
血已经渗出纱布的表面，浸湿了身下白色的床单。
嘴里哼哼唧唧喊着爸爸。
消毒后，我上前检查女孩的伤势，把纱布一层层的从她下肢打开，暴露出原本受伤的下肢原貌。
双下肢从足跟到大腿，大面积的皮肤不规则脱落，肌肉也稀烂如泥。
几乎没有好肉。
像软透的海带，一片片的耷拉着。
戚戚沥沥的滴着鲜血。
所有人都倒吸一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