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头看文件、打电话、开会、签合同...画得很细致，连他眉头紧锁的样子都惟妙惟肖。

最后一幅画的日期是一个月前，画的是他在书房里工作到深夜的样子。画的一角写着一行小字：「七年了，你的背影始终没有变过。」

陈明远的眼睛湿润了。原来，在他追逐财富的这些年里，苏小诗一直在用画笔记录着他们渐行渐远的感情。

那些被他错过的日子，那些被他忽视的期待，那些被他辜负的深情，都被她默默地画了下来，成为最无声的控诉。

3.

就在陈明远陷入深深的自责时，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思绪。

「请问是陈明远先生吗？这里是仁济医院急诊科，苏小诗女士出了车祸，现在正在抢救...」

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，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。等他回过神来，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，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。

「师傅，麻烦开快点。」

「已经是最快了，先生。现在是晚高峰。」

陈明远望着窗外缓慢移动的车流，心急如焚。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，醒来后，苏小诗还在他身边，对他温柔地笑着。

到医院时，手术已经开始了。手术室的红灯刺眼得让人心慌，他瘫坐在长椅上，双手不住地颤抖。

「病人是怎么受伤的？」他问护士。

「据目击者说，苏女士在画廊门口等出租车时，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上了人行道。」护士翻看着记录，「送来时失血较多，现在正在进行紧急手术。」

陈明远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。如果他们没有分居，如果他今天去接她下班，如果他能多关心她一点...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。

手术持续了整整八个小时。当主刀医生走出手术室时，陈明远的双腿已经麻木得站不起来。

「手术很成功，」医生说，「不过...」

「不过什么？」陈明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「病人受到剧烈撞击，可能会有暂时性失忆。具体情况要等她醒来才能确定。」

陈明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。只要她还活着，什么都不重要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。白天给她读她最爱的艺术杂志，晚上给她讲他们的故事。他知道她可能听不见，但他还是想告诉她，他有多后悔，多想重新开始。

「小诗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？」他轻声说，「那天我带你去了美术馆，你兴奋地给我介绍每一幅画的来历和创作背景。我其实听不太懂，但我喜欢看你说话时眼睛发亮的样子。」

「后来你问我最喜欢哪幅画，我指着一幅抽象画说觉得很有意思。其实我是骗你的，我根本看不懂那些线条和色块想表达什么。我只是觉得，那幅画的颜色，和你当天穿的裙子很像。」

「你知道吗？那天之后，我偷偷去学习了很多艺术知识，就为了能和你聊得更多。可是后来...后来我就把这些都忘了。我满脑子只有股票、基金、投资，忘了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努力。」

病房里很安静，只有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。苏小诗静静地躺在病床上，像是睡着了一般。

一周后，她终于醒了。

「这是...哪里？」她虚弱地问。

「医院，你出了车祸。」陈明远紧张地看着她，「还记得我是谁吗？」

苏小诗看着他，眼神有些迷茫：「你是...」

陈明远的心沉了下去。

「你是那个总是忙得没时间陪我的工作狂。」她轻声说。

陈明远愣住了，随即苦笑：「是啊，我就是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混蛋。」

「你...你怎么在这里？」

「因为我是你丈夫，虽然...是个不称职的丈夫。」

苏小诗别过头：「我们已经...」

「我知道，」陈明远打断她，「但是小诗，给我一次机会好吗？就一次。让我重新爱你一次，这一次，我保证，工作不会再是我生命的全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