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天窗洒在她身上，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那一刻，陈明远觉得，这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美的艺术品了。

那幅画，后来成了他们家客厅的装饰。画的名字叫《等待》，是一个女孩坐在窗边望着远方的背影。当时他觉得画面意境优美，现在想来，那幅画里藏着她所有的期待与失望。

「先生，需要续杯咖啡吗？」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。

「不用了，谢谢。」他站起身，步履蹒跚地走出咖啡厅。

街上的人来人往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。他突然意识到，自己这些年不就是这样吗？永远在赶路，永远在追逐，却忘了最重要的人一直在原地等他。

回到家，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。苏小诗的画室里，颜料和画笔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，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过错。

书房里，他打开保险箱，拿出他们的结婚证。照片上，苏小诗笑靥如花，而他西装革履，一脸严肃。那时的他，已经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。

2.

接下来的日子，陈明远像丢了魂一样。

公司里，他照常开会，签文件，见客户。但所有人都发现，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总裁变得心不在焉。好几次重要会议上，他都走神了，目光呆滞地望着会议室的玻璃幕墙，仿佛在找寻什么。

「陈总，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？」助理小心翼翼地问。

「没事。」他摆摆手，继续盯着电脑屏幕，上面是一份并购方案，可他看了半天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

屏保跳出来时，是他和苏小诗的合影。那是去年他们去马尔代夫度假时拍的，难得的假期，他还是带着笔记本电脑，在海边处理工作。照片里，苏小诗的笑容有些勉强，当时他没注意，现在看来，那笑容里藏着多少无奈。

他开始频繁地梦见苏小诗。

梦里，她还是那个会在他加班时送来宵夜的妻子，会在他疲惫时为他按摩肩膀的妻子，会在他沮丧时轻声安慰他的妻子。可每次醒来，入眼的只有冰冷的天花板和空荡的床铺。

他这才发现，原来家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迹。

客厅的装饰画是她画的，画的是他们的爱情故事；厨房的围裙还挂在原处，上面沾着她学做菜时留下的油渍；书房的书架上，她最爱的艺术画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，夹着几张她随手画的速写。

那些速写大多是他的侧脸，有的是他在看文件，有的是他在打电话，有的是他在开会。原来，当他沉浸在工作中时，她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，用画笔记录下他的每一个瞬间。

他开始后悔，为什么当初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中？为什么要把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？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，才明白她的重要？

「陈总，刘总约您晚上谈并购的事。」助理在门口提醒道。

「取消吧。」他站起身，「今天我要早点回家。」

助理惊讶地看着他。记忆中，陈总从来不会因为私事推掉工作。但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点点头退了出去。

回到家，陈明远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他花了大价钱装修的房子。

客厅里，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积了一层灰；餐厅的水晶吊灯闪着冰冷的光；厨房里的德国品牌厨具整齐地摆放着，却很少使用过的痕迹。

这哪里是个家？分明就是个堆放奢侈品的仓库。

他走进苏小诗的画室，这里是整个房子里最有生气的地方。画架上还架着一幅未完成的画，是他们去年去马尔代夫时的海景。画面上的夕阳很美，可是前景里的人物还是空白的。

那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位置。

陈明远突然明白了什么。在苏小诗心里，这幅画永远也画不完了，就像他们的感情，永远停在了那个美好的瞬间，再也无法继续。

他拿起画室里的速写本，翻看着苏小诗这些年画下的素描。那些都是他工作时的样子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