补贴费，终于不吭声了。因为没有子宫，我算是残疾人了，很早就申请了残疾补贴。

30年，除了补贴家用，剩下的我一直存着，就是想等抱抱大学毕业，给她买个工作。

抱抱死活不要，这次买房子，老大老二也提出既然抱抱用不着，不如把这个钱拿出来，他们两个孩子再凑点，把房子盘下来。我当时很高兴，就把存折拿了出了，交给了老大。

6

“明翠，你不是计较的人，咱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，这次就这样吧。我倒是无所谓写谁，可是孩子们也出钱了，就听他们的吧。”

见我不吱声，老刘急了：“明翠，你倒是说句话呀！”

没想到，他们只想骗我拿出钱。听到这里，我的心拔凉拔凉的，好像置身于寒冬腊月，却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。

“什么费钱不钱，名字不名字的，啊？明翠，你是别人的老婆，孩子的长辈，计较那么多做什么？故意让一家人不和睦？再说了，当初要不是我儿子大发慈悲娶了你，你这个不生蛋的鸡能嫁出去？没人要知道不知道？能享上现在有儿孙环绕的福？人啊，要知足，别给脸不要脸！”

也许是大家的声音太高了，瘫痪在床的婆婆也听到了，平时耳背的她，此刻耳聪目明，又开始拿我的子宫说事。

我晕晕昏昏的，不想再在这个家待一分钟。我默默脱下围裙，转身走了出去。抱抱见情况不对，赶紧跟了上来。

关门的那一刻，我听到婆婆说：“别管她，我看她能去哪？60岁的人了，一点事都不懂，和孩子们计较什么！”

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，老刘在婆婆的劝慰下，打消了追出来的念头。或者，没有婆婆的劝慰，他也会自我宽慰：没事，这个女人，能去哪里？晚饭之前，还不是乖乖回来做饭。

7

秋天的风分外薄凉，我穿的也少，觉得那凉意直渗透到骨子里。抱抱替我擦干了泪水，哽咽着：“外婆，咱们离开这个家吧。他们，不值得。”

离开这个家？我能去哪里？我都60岁了，能做什么？

现在，我手头一分钱也没了，我的亲人都相继去世，我是孤家寡人一个。当然，我还有抱抱，可是抱抱不过是一个大学生。

况且，她还需要学费，我在那个家，起码还能从店里拿点学费给她。

“抱抱，外婆……”我顿了顿，忍着心酸，喃喃道，“外婆没地方可去呀。30年了，外婆只知道那个店，也只熟悉你外公，你大舅一家和你二姨一家。”

“外婆，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学费。其实我已经有奖学金了，我没有和你说，怕你和外公他们说，他们就不给我学费了。你给我的学费我都攒着，想给你养老。”

抱抱拉起我的手，认真的说：“外婆，你有手艺，你手巧，其实现在网上有很多活，不看年纪，只看能不能做得出。再说了，现在国家政策好了，你的残疾补贴每个月有500元，咱们省吃俭用，管够了。我周六日还能出去打工。外婆，你跟我走吧，咱们去市里，在我们学校门口租个小房子，两个人过。”

我无助的点点头，内心一片凄荒。

要我一下子离开这个生活了30年的家，离开生活了30年的丈夫，离开照顾了30年的孩子们，我有些不舍。

可是想起他们的无情无义，想起尖酸刻薄的婆婆，我又气又委屈。

“抱抱，那毕竟是你的亲人，你一走，可就一个亲人也没了。”我知道，我是抱抱和这个家唯一的纽带。我怕我随着抱抱走了，抱抱以后，就不会再认这些亲戚了。人，还是不能孤孤单单的活着。

“外婆，你才是我的亲人。外公算亲人吗？是他亲手逼着我妈自杀的，就因为我妈未婚先孕，给他丢人了。我生下来，要不是你拼命拦着，外公早就把我溺死了。”

“舅和二姨算亲人吗？他们都逼你多少次了，不让你给我交学费，让我辍学去赚钱。你还记得我高一的时候不？大舅给我介绍了一个老男人，还把我骗到他家，差点把我欺负了，就因为那个老男人是他厂子里的领导。”抱抱越说越气，我也是越听越难过。

8

其实仔细算起来，他们，真的不配做抱抱的亲戚。

我还是不忍心，我对抱抱说：“我想给你外公最后一次机会。如果我真的走了，这个店，还有你太婆，我怕你外公应付不过来。我们是30年的夫妻，你外公除了好吃懒做之外，也没有啥对不起我的。”

“好，外婆，你答应我，如果外公同意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，那咱们就给他一次机会。如果外公不同意，那你就和我一起离开。”

傍晚，我和抱抱再次走进了这个家，熟悉又陌生的家。

“这是，还是等我妈回来再说吧。”还没有推开门，我就听见老二的声音。

“是呢，我妈有主意的。”老大也附和着。

我听了心里一暖，30年了，他们终于肯叫我一声“妈”了。也许，他们对我也是有感情的。

抱抱则一脸疑惑，不明白她二姨和大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“才回来，这都几点了，还不快去做饭。”我们一进门，摊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刘就来了这么一句。抱抱偷偷和我翻了一个白眼。

“姚姨，回来了，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