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像毁塌,僧衣破碎,
眼前是无尘青衫少年郎,
他将我从肆虐的大火里救出。
我看着不断跌落的砾瓦,
哭着:「我没有家了。」
他将手里那柄白剑丢在地上,双手将我搂在怀里:「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。」
1
山里有间无名庙,里面供一佛,位置很偏僻。
但自我记事起,这里香火日夜不绝。
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,外人都传求子特别灵,甚至喊它得子庙。
说得像是来了就能有一样玄乎。
庙里全是剃发女僧,但我不一样,我还留着一袭黑发。
我们都穿僧衣,但只有我挂了个玉佩。
第一次对此有了困惑时,就问了和我最亲近的住持普慈。
那年,我八岁。
她手捻佛珠说:「尘缘未尽,青丝犹存。」
出世与入世全凭我,没人能替代我做决定。
我经常看到有人拉着和我一般大的来还愿,还被人问是不是走丢了,寻不到爹娘。
我反驳他们,我不认识什么爹娘。
那人听后睨了我一眼走了,我感觉非常不舒服,找了普慈倾诉。
她指着山下弯河,笑岑岑地将手抚着我的头顶,说我是流水的恩赐。
庙里其余的人都对我很好,但她们也都这么骗我。
而今我长到了十六岁,偷听到了些端倪。
我有爹娘的,但他们不要我,将我丢在水里。
人在庙里只是普慈心善将我捡回来,仅此而已。
腰间的玉佩就是他们留给我的。
流水只是不得已才送我一程。
我便跑去反驳她。
普慈听过后只是笑着说: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」
2
我经常捧着佛书看,单个字认得,放一起就昏了头。
一日不觉睡去,却被吵嚷声惊醒。
我从房间循声到门外,庙外挤满了人。
缝隙中,一个男子直指普慈的鼻子。
「破庙还说什么求子灵,简直狗屁!大家不要信!」
普慈面色平静:「此庙只为有缘人求得一隅心安处。」
周遭也帮腔,叫他凡事讲求证据。
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吐了口唾沫。
「要证据是吧?告诉你们,我妻儿来之前还好好的,来求了一趟,全死完了!」
此话一出,风向出了反转,开始有人窃窃私语。
「这求子庙这么破,这么远,怕不是真有些脏东西。」
男子更加兴奋,他瞪着普慈大吼:「大家别被骗了,速走,由我为民除害!」
我气不过,挤过去,想着指着他的鼻子,斥责他:你定是作恶多端,克妻克子!
没等我靠近,男子不知从哪抽出钝刀,扎穿了普慈的胸口。
人去四散,普慈瞥见了我,双唇翕动。
我没来得及看懂她想说什么。
普慈被推倒在地上,身上压着男子的脚,身下淌着汩汩鲜血。
男人不是一个人来的,他带了帮凶。
那群疯子,开始专冲穿僧衣的人出刀。
我脸上粘着泪痕,跌跌撞撞躲进了庙里。
「给我把这地方拆了!」
一声令下,佛像毁塌,掀起万丈尘灰。
紧接着,一把火被丢了进来,周遭酷似蒸笼。
我躲在角落抱着佛书,血腥气,求饶声,求生的欲望拉扯着我僵在原地。
有人一脚踹开了门,将我从火里拉出来。
3
那人着青衫,眉目有少年英气。
庙外,男子跪在地上朝一个白衣男子磕头求饶。
他看见了我,眼神瞬间变得阴邪起来。
「广皓,有一个活着。」
话音未落,身后房梁轰然倒塌。
被巨大动静惊得一颤,我能很清晰感觉到稳稳拉着我的那只手,因为我的反应,收紧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