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在树下等我的小姑娘。
小姑娘示意我给她簪到头发上,我拿着花朵左右比划了一会,捏着花柄轻轻插在发髻里,她转头看向我,眼里亮晶晶的好像在问我好不好看。
我冲她笑了笑,这幅画面被我印在了心里,后来再也没见过这样的花景。
那辆熟悉的汽车又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,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一切。这半年竟如白驹过隙,我拿着哈妮送给我的那只白玉镯子站在村口。
耳边是刚刚他们离开前的话,郭小姐从车窗里伸出手抓着我问:“小小哥哥,我们还会再见吗?”
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打仗,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离开这里。
但我还是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发,我说会再见的。
那是民国十八年的六月二十日,我以为那是永别。
3.
他们离开后正好也到了农忙时节,我帮着父亲做完了今天的农活。
今天的月亮亮的耀眼,姑姑离开前把她带来的书都送给了我,我一本一本读的吃力,却还是读了下去。
父亲说,最近外面的情况紧张,镇上的学堂都关了。
没人知道,哪一天仗又会打起来。
镇上有一台戏班子,戏班子班主是我父亲做工时候认识的。父亲说我多少得有个事做,隔天就带我去了镇上,拜了师父。
师父姓张,不笑的时候凶巴巴的,也没少用戒尺打我手心。
师兄师姐私底下都和我说过,师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。我却只觉得每天打在手心的戒尺发着肿,练的酸疼的身体也不停叫嚣着。
在戏班子的孩子大多都是没人要的,他们流浪了许久,才能得这一块庇护之所。师兄师姐们一入戏班都丢了前尘往事,师父给他们新取了名字。
我也不例外。
师父给我取名书礼,大概是说我是这些人中唯一读过书的。我依旧有家人在旁,也不用弃了以前的名字。
师兄有时候会给我带镇上的新书,师姐们会把自己做的零嘴分我。除此之外,我每天都在向往着月中回家的那天。
可惜,天总是不随人愿的。民国二十年,九月十八日,东北被撕开了一个口子。
霎那间,天地色变,无数人流离失所。
彼时,正是我每个月只有一天的回家日。
我正在和父亲说着最近学习的心得,村里突然响起锣声,伴随着村长尖利的嗓音:“打进来了,他们打进来了,快跑啊!大家都快逃命去吧!”
我慌张地抓住父亲的胳膊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父亲安抚的拍了拍我,动作利落的收拾好家里所有的钱财,然后往我怀里一塞。
衣服里面缝了个口袋,我打开衣服顺势塞在口袋里。父亲扛起身后的一把锄头,领着我出了门去。大黄跟在我们后面。
门外都是慌乱逃窜的人,远方隐隐的火光正在向这个地方袭来,那是离这不到三里的一个村子。
父亲带着我抄小路去了镇上,戏班就在镇中央。大门紧闭着,没有一丝灯光。他敲了一会儿门,师父披着衣服出来了。
师父问他:“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?出什么事了吗?”
父亲将我往师父手里一推,然后说道:“他们打来了,已经打到桃山村了。先生,小小就交给您了,保重。”
他说完后,漆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他摸了摸我的脸,和我说了最后一句话,好好活着。
我死死的忍住不哭出声,眼泪顷刻间沾湿了全部。他扛着锄头的背影,是我对他最后的记忆。
隔日,我从地窖的椅子上醒来,大黄缩在我怀里,其他的师兄师姐安安静静的缩在一起。外面传来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不太清晰。
突然,地窖门被打开了,透出的阳光照在师父满是血痕的脸上,他仔细的把地窖门关好对我们说:“外面的那些太不是人了,这不能待了。”
他指了指其中几个,说:“你们先跟我走,这一部分跟你们大师兄走,剩下的在这不要吭声,不要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