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兰已杵着拐杖到了山脚下,她身侧的夕阳的光辉正横扫过氤氲热气的大地,
山脚下,那座新坟的位置,被罩在大山的背影里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阳光。
过了好久他拉起忻雪,才发现孩子怀里还抱着那只许家的破碗。
他用下巴示意「 扔了吧,我给你个新的 」
忻雪乖乖的走远了些,朝着许家的方向,狠狠的把碗甩了出去。
晚饭的时候忻雪接过阿芒递来的碗,迅速抱在怀里然后就跑去墙边。
「 哪儿学来的规矩 ?」
忻雪把身子偏转了一下,头死命的顶着墙不敢搭腔。
阿芒眉头紧锁,眼眯成一条缝只露出漆黑如墨瞳孔,如同深山密林里的猛兽。
他没再说什么,只是飞快的扒了饭然后回自己屋。
见没什么动静,忻雪才来到了桌子边吃剩下的饭。
一碗饭还没吃完,阿芒屋里就传出来砰砰的声音,地皮都跟着一颤一颤的。
坚硬物体打在肉上忻雪手一抖,碗啪的一声掉在桌上。
那个声音一直响到半夜,每一下都捶在忻雪神经上,
她一整夜都没敢睡。
天还没完全放亮,忻雪趁阿芒还没起来就悄悄溜出了门,要不是怕黑晚上她就逃了。
她没有忘记红霞的话,
可是白天的经历还有黑暗中的恐惧,让她突然明白,逃跑才是硬道理。
即使被打死也不能不能再做死扛的犟孩子。
6
最开始她还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兴奋,出门就是一路跑。
可完全错估了自己赶路的本事。
前晚的大雨使山路湿滑,
没几步鞋上粘的全是红粘土,就把她露脚趾的鞋,糊成几斤重的土鞋,
好容易赶上一个坚实一点的地方,还没等高兴,就呲拉一下滑了个狗啃泥。
她知道不能停忍着疼坚持着,
可绵延十几公里的曲折山路,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仿佛根本就没有个尽头。
半路上又渴又饿,还好她出来时拿了一点剩饭。
她刚送到嘴边,远远的就望见对面山路上来了一个人。
自闭的孩子心脏也不太好,极度的恐惧使她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,头也开始炸开一样疼。
她勉强靠着树,感觉自己要不行了 。
她强打的精神扶着树从地上爬起来,分不清是树在摇晃,还是地不够平,
周围的一切都是摇晃的。
她知道绝不能再给抓回去!
可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大树在她头顶绝望的旋转,茂密的树冠结成了一张黑灰色的大网。
遮蔽了残存的一点阳光,还把她往一片死一样的黑暗里拖。
无能为力的绝望撕裂了她的喉咙
「 啊,啊······ 啊 ······ !!!
忻雪用最后的力气嘶喊,尖啸惊得草丛里几只野鸡胡乱的飞上了天,
也把阿芒引了过来。
是那张饼救了她。
一起来,阿芒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,随即就追了上来。
有节奏的晃动让忻雪清醒,也让她浑身僵直冰冷。
还好她是趴在阿芒宽厚的背上,没被拉着一只脚托在路上。
阿芒知道忻雪醒了,但是没有放下她。
他也不说话,沉默着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直到村头。
村头的槐树下,秦兰双手叠在拐杖上,
风吹得她齐耳的花白碎发,凌乱的划过脸上的沟壑。
她一句话也没有,兜头就是一拐棍。
阿芒本能的一缩头,拐杖结结实实的杵在忻雪额角。
她额头的胎记被撕的四分五裂,血像断了线的珠子烫在阿芒的肩头。
他背上的肌肉立刻绷得像钢板一样硬。
「 小子,看好你的小崽子 」
阿芒缓了好一会儿才发出音,
「 嗯 !」
老太太的咄咄逼人,「 别不情不愿的,自己找的麻烦,怨不得别人 」
「 是!是! 」
陪着笑的阿芒瘸着腿咬牙加快离开。
山路崎岖,自己都不知道一路过来滑了多少跤,为了护着忻雪每次都是用膝盖硬撑住身体不倒下。
他裤子上沾满了山路上的红土,跟浸了血一样。
夕阳拖拽着阿芒的身子,让他走得越来越慢,也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很长········!
7
回到家阿芒脱掉上衣,疯了似的一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