····好东西 ······!
那一巴掌仿佛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。
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这没一个好东西 ,
她重复了好多遍,忻雪都没有发觉她突然变的特别啰嗦。
只当那是极普通的一天,
还像以前那样,顺着红霞的心意迎合着点头。
直到自己抱在怀里的手臂渐渐由温变冷,
她才惊觉那不是叮嘱,
那竟是红霞给她的,
遗言 !
4
忻雪被留在这个满地狼藉,没有一丝温度的房子里。
红霞在临走的时候,无可奈何的用最狠心的方式告诉忻雪怎么才能活下去。
天亮后,秦兰喊傻子去山脚下挖个坑。
宿醉未醒的傻子就要把坑挖好的时候,脚下竟然一滑头朝下栽到了坑里面。
等被发现的时候早就没了气,那个坑也就成了他的归宿。
埋完傻子回来的秦兰,满眼都是猩红血丝就像一头暴怒的母狼。
她扯来一块没用的破席子把红霞一卷,使唤村里的外来户程阿芒背去后山。
这种活村里人没人愿意干都是留给他。
这个少言寡语的腼腆汉子来村里好多年了,好像始终都比村里人低一等似的。
山坡上寸草不生,裸露的全是暗红色的沙岩,
像粗盐粒粘着血干涸在了一起。
裹着红霞的席卷儿,被许兰的拐棍捅进了深不见底的山涧。
她还恶狠狠的拉着忻雪要把她也扔下去,
濒死的惊觉让忻雪立刻明白过来秦兰要干什么,她想求助可是山上没有别人。
怀中的小瓷碗又紧了紧,她用了好大的勇气,面对着陌生的程阿芒嘴里半天还是没憋出一个字。
她的脚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本能的往程阿芒那边蹭,自己终于在死亡面前做出妥协。
程阿芒看出了她的意思,「小孩乖,让叔叔摸个头」
他的手正盖下来,忻雪正好仰头望向他,大手刚好遮下来成了她的天。
忻雪摸索伸手着抓住他的衣角,
见阿芒没反对,
就死命的用力再不松开 !
他手指在忻雪头顶上敲了敲,极不情愿的跟许兰说
「 婆婆,别扔了,要不把她给我吧 」
「 一个不会说话的残废,你要她干什么······ ?」
许兰那深埋在沟壑里的眼里蹦出怀疑。
阿芒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换上一副愁容,摇头拉起衣服还抖了抖,让秦兰看忻雪坠在上面的手,
「 可能这孩子跟我有缘,早上给神老爷上香许了一个愿,现在还没灭呢 ······」
他向神树方向远眺,懒散的话像一支利箭正中许兰心坎。
秦兰是村里最信奉神树的,几乎每天都来求平安,求许家能添个隔辈人。
她的经年累月的虔诚就是在树下积了一地的香灰。
她不说行,也不说不行,看着不远处的神树在那愣神,
空气像凝固了。
极力的紧张让忻雪弱小的心脏绷成了一个团,接着就是眩晕一阵往头上涌。
她张大嘴使劲呼吸,眼皮也跟着跳的厉害,
拉着阿芒衣角的手紧了又紧,眼前有些天旋地转。
恍惚间一双大手伸过来,让忻雪跌进了一个坚毅又温暖的臂弯。
睁开眼的时候,她已经躺在程阿芒的怀里。
5
许兰默默的离开,
「 难道这就是命,先是那个挨千刀的,
现在又出来个装神弄鬼的,
凭什么都护着他,怎么就没人护着我们······!」
她边走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崖边的神树。
风撩起她耳边的碎发,露出眼角边又粗又深的皱纹,
仿佛她又老了许多!
自闭的孩子不会哭,忻雪只是默默的跪在那迷茫的望着山涧。
程阿芒点了三炷香递给忻雪让她插在崖头。
天还是闷闷的,像是昨夜的雨没下完,
无数的雷霆在远处的山巅压抑怒吼着,找不到可以宣泄的豁口。
程阿芒也点了三炷香,对着虚空拜了拜
「 陌生人,我们应该怪自己命不好,还是怪老天不长眼呢 ······ !」
忻雪有些疑惑的望着身边高大的汉子,在她的注视下阿芒混沌泛红的眸子里竟有些惊慌。
「孩子,对不起!」触景生情时心底的隐晦让此时的程阿芒比忻雪更难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