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。
[你叫我什么?]
我埋着头不好意思再喊,这些年我都没有喊过她娘。
姨母,你知道吗?
在我心里,你早已是我亲娘了。
2
后来,我还是背上了包袱离开了家,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背着了。
但我想着,带着包袱,若是捡到粮食,便能装着带回来给姨母吃。
就这样,我跟着村里外出逃荒的人一起上了路。
赤地千里,寸草不生,一望无垠的黄土地,充满了死气沉沉。
就连路边的树皮都被人剥个干净,裸露在外的树芯已经干枯,颜色灰败。
树枝上面也光秃秃的,一片叶子也没有,这让我想起了村里老阿婆的手。
我又走了很久很久,久到我都忘了过了几日,走到我的腿都没了知觉。
却也没有找到一粒粮食,我想回去了,死在家里也好。
可是我还没有找到粮食,我要找到粮食带给姨母,没找到就不能回去。
姨父会骂我,姨母也会跟着受连累。
我跟着逃荒的村人接着走,其实这个大部队已经不是只有村里人了。
随着我们越走越远,不知不觉间,这个逃荒的人数和规模早已扩大。
我跟着人群来到了一个村子。
我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几日水米未进,我也不例外。
只是夜里啃几下姨母偷偷给我带的窝头,才撑到了今日。
突然,有个人疯跑到别人的田里开始徒手刨,不一会还真让他挖到了什么东西。
那人连忙往嘴里塞,边上立刻有个老汉从屋里走出来拦着他。
[你别挖了,这俺刚种下的花生啊!]
这话一出,有许多人眼睛一亮。
紧接着更多人跑到了地里也开始挖起来。
我看着那个坐地上哭的老汉,莫名想起了姨夫,却没忍心也上前挖。
最主要,我饿的没力气了,让我挖我也挖不动。
[别吃了,别吃了!]
那老汉还在声嘶力竭的喊,他拦了这个就拦不了那个。
顷刻间整块地都被刨了个遍。
有人吃出不对来。
[呸!这花生怎么一股怪味!像是屎味一样,又有尿骚味!]
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花生咽了下去。
人饿极了,土都吃,更别说屎尿。
只要能活着,吃什么都行。
老汉已经不再阻止众人,无能为力的瘫坐在地上。
[种下什么,你们这些流民都挖走了!如今种下了家里舍不得吃的花生,混上马尿你们也吃得下!真是作孽啊!本来我们不用逃荒,如今被你们这些逃荒的逼的,我也要去讨饭了!]
我很同情老汉,但是我也无能为力,我能做的就是不跟着那些人上前抢他的花生,仅此而已。
收回目光,我接着往前走。
又走了两日,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若是今天还找不到吃的,我恐怕就活不了了。
午后的阳光毒辣的很,我又累又饿最终还是扛不住晕了过去。
迷糊间,我嘴里呢喃着。
[姨母,我好想你。
[娘……
3
再次醒来,我在一张床上躺着。
床又烂又破,我一动,床就发出了嘎吱声。
不敢说话,扭头打量着周围的布置,屋子是土坯房,除了床竟别的什么都没有。
我想,这里跟姨母家比差远了。
一个男人走了进来,手里端着一个碗。
他将碗放下,往后退了退,阳光从门照进屋里,背着光,我看不清他的脸。
[