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去私塾念书的那天，阿娘在门口挂了块牌子接客。

狭小的院子总有男人来来往往。

我抱着阿娘日渐消瘦的身子哭的不能自已。

阿娘说：“朝朝别哭，等你爹考上就好了……”

4、

阿爹中举的那日，家里没有一丝的欢喜。

阿娘坐在堂屋，怀里紧紧抱着哥的牌位，用那粗糙干裂的手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。

直到知府家的人踏入家门，我们的神色才陡然一变。

为首的管家一脸傲慢，斜睨着我们，冷冷开口：“你们这等身份，日后沈举人科考，定会惹来诸多议论。所以，你们最好把嘴闭上，别到处乱说，不然有你们好看的！”

阿娘赶忙堆起一脸谄媚的笑，点头哈腰道：“是是是，您放心。我供他读书，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嘛。如今这好日子提前来了，我高兴还来不及嘞，哪敢乱说什么呀。”

我也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，一脸讨好：“对对对，我们肯定守口如瓶。”

等他们趾高气昂地离开，我和阿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这样目中无人的高门大户，不知阿哥平时受了多少罪。

我们离开朝阳街的那个晚上，阿爹告诉了我们哥到底受了多少罪。

阿爹声音颤抖，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：“咱儿子是被那知府公子当成玩物，硬生生给折腾伤了身子啊！”

“他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，还得照常上工。那天，他衣物染血，不小心被知府小姐瞧见，那恶妇竟骂他下贱，还让人把他活活打死了……”

阿爹说着，泪水夺眶而出，拳头紧握：“原本只是在外面当账房的酒楼，无意听到旁人说起咱儿子死得可怜，却没想到，他竟遭受了这般惨绝人寰的折磨！”

那一夜，破旧的房屋根本挡不住阿爹阿娘撕心裂肺的悲伤。

阿爹捶打着自己的身体：“我喝下去的药，那都是我儿的血肉啊！我这个当爹的，怎么这么没用，没能保护好他……”

我哭着跑回房间，拿起阿娘给我做的新衣服，发疯似的撕扯着。

看着那被我撕烂的衣服，只觉得当初穿上新衣时的高兴，此刻就像一把重锤，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
于知府家，死的不过奴仆，可是于我们一家人，死的是至亲。

他们怎能如此草菅人命，还依旧高高在上、逍遥自在？

阿爹强忍着悲痛，对我和阿娘说：“你们先去京城，大婚之后，我便会和知府小姐一同前往京城。这笔账，咱们得和他们慢慢算！”

5、

阿爹抵达京城的那天，我和阿娘隐在人群里，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。

当马车停下，我瞧见阿爹小心翼翼地扶着那女人下了车。

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手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。

与他们一同上京的，还有那知府家的公子李元。

看到他那嚣张跋扈的模样，我和阿娘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，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。

但我们知道，不能冲动。

这些时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