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李用手指向我。

这个男人跑到我面前扑通跪在地上，我弯下腰，把他扶到门厅的椅子上。

这个男人叫卞民昌，十五年前死的卞三是他的弟弟，今天被杀的刘建民一家是他的邻居。

凶手是不是杀错人了？我不由自主地想。

1980年，也就是卞三被杀两年前，卞民昌和家里闹翻了，去了广东，卞三给了他一笔钱，让他好好过日子，结果卞民昌染上了赌瘾，一年的时间就把所有积蓄赌光了，还欠了债。

1997年2月份，卞民昌挺不住了，回到了家乡，准备投奔卞三。

"你兄弟死了那么长时间你居然不知道？"我质问卞民昌。

"我知道，但是我不敢回来啊。"

"哼！你这个人可真够义气的。"我白了卞民昌一眼。

在和卞民昌交谈的过程中，我感觉他满嘴的谎话，这个人是破案的关键，卞民昌既然不敢回家，那就先让他睡在门厅楼梯间，反正他也不敢乱跑。

这时，技术科的小王抱着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个小女孩走进来。

卞民昌看到小女孩，跑过去拉住她的手，"小敏，没想到你还活着，我还以为......"卞民昌呜呜的哭起来。

我接过小敏，把她抱回办公室。

严晓看到我抱回来一个小女孩，很是惊讶，"这小女孩长的太可爱了，你看这大眼睛，这小鼻子小脸蛋。"严晓想要逗小敏笑，可小敏根本不理她。

严晓向我汇报她查到的信息。

恒利煤矿的第一任老板叫庞鑫，第二任老板是卞三，罗昊天是现任老板。

罗昊天还是个慈善家，他资助了十二所村里的小学。

"大家下班吧，今天晚上我来照顾小敏。"我转向严晓，"你明天早上给我俩买早饭过来。"

严晓笑着点点头，她似乎很享受被我呼来喝去的感觉。

4

天黑下来了，我尝试和小敏说话，小敏一直坐在那里，眼神空洞，不搭理我。

晚上8：00我用椅子搭了一个临时床，把小敏抱起来，放在床上，她躺下就睡着了。

我脑子里很乱，把十五年前的李华案，和今天发生的案子看了好几遍，根本找不到一点头绪。罗昊天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蹦来蹦去。

不知不觉，我睡着了。

睡梦中，我听见"咚......咚......咚......"，这个声音不大，但足够清晰，我以为我是在做梦，就强迫自己继续睡。

我突然意识到，这个屋里除了我，还有小敏。

我猛地睁开眼睛，看了一眼小敏睡觉的床，发现小敏不在了，那个"咚......咚......咚......"的声音还在响。

我往身后一看，小敏背对着我，坐在严晓的办公桌前，声音就是从她那里发出来的。

"小敏。"我怕吓着她，用了很小的声音。

小敏不理我，"咚......咚......咚......"的声音还在继续。

我走到小敏身旁，拍了拍小敏的肩膀，小敏还是不理我。

我听到小敏嘴里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。

我把身子往下趴，耳朵都快要贴到小敏的嘴巴上，才听清楚，从小敏嘴里发出的声音是"替死鬼......替死鬼......替死鬼......"

那"咚......咚......咚......"的声音是小敏用圆珠笔尖敲桌子的声音，严晓的办公桌已经被笔尖扎了上百个小孔。

借着微弱的灯光，我看到了小敏的脸，两条殷红的鼻血，流过她的嘴唇，染红了她的下巴，滴滴答答的落在桌子上。

小敏每说一句"替死鬼"，流到嘴巴里的血就喷出来，落在她的手上。

我跑出办公室，对值班的警员喊："赶快打120！"

我这么一喊，把在门厅楼梯下面打地铺的卞民昌惊醒了，他探出头来向我这边看。

我跑回办公室，拿了一块毛巾，把小敏的鼻子堵住，毛巾很快就被染红了，我没有别的办法，只能等着救护车来。

救护车到了，两名护士跑进来，给小敏做了简单的处理后把她抱上救护车，向医院冲去。

小敏被护士抱进了抢救室，我被挡在了门外，这个时候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，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看到一个小女孩这个样子，都会替她着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