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氏当即就冷了脸,从那时起,她便视我为眼中钉了吧。
可惜,我当时被所谓的幸福蒙蔽了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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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氏没想到我会大喇喇当众揭穿他们枉悖人伦的关系,脸色倏地一下刷白。
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。
李锦程也陡然涨红了脸。
婆母急怒:「沈氏!今日这样的场面你怎能不顾你自己夫君的脸面胡言乱语......来人快把这个疯妇带下去!」
周围的宾客开始窸窸窣窣小声议论,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这件事情的流言再也遮掩不住了。
他们李家人想隐瞒事实吃红利,既要又要?
那不能够,我偏要让它暴露在天光之下。
突然过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想拉走我,真是可笑,这宅子这么快已经姓李了?
我运足力道,那婆子被我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,吐出了两颗牙。
「放肆沈氏,你还真是和从前一样粗鄙无礼,回来就闹得家中不宁!」
李锦程做了几年京官,已经很有气势了,不再是当年那个拱背瑟缩的穷小子了。
我缓缓打开桌子上的包袱,抽出一卷发黄的绣品扔到朱氏的脚下,冷笑道:
「大嫂子,你可还认得这这个?」
这就是当年我送给太后娘娘的那一副绣品,是朱氏绣的。
这种针法只有来自岭南一带的朱氏会。
此时的朱氏已经缩在李程的怀里瑟瑟发抖了,李锦程紧紧把他护在怀里,生怕我怎么样她。
「不做亏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门,大嫂子是真的害怕还是故意装成这副装柔弱的样子?」
李锦程冷声道:
「沈绣微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!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!曼娘这些年她照顾着一家老小,亲力亲为日夜操劳,而你在做什么?」
是啊这三年来,我在做什么?
天不亮就要被赶着起来做苦工,就算发烧了也要被冷水浇醒。
从早到晚不停地舂米,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,吃得却是残羹冷饭。
最令我痛苦的就是浣洗那些脏的令人作呕的太监的衣物。
除了这些还要赶着刺绣,绣不好就要挨鞭子,我的手指上常常被扎得血流不止。
眼前的朱氏明明比我还要大八岁,可是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,三十岁的人看着竟像二十岁左右,皮肤白皙吹弹可破,十指纤纤,指甲上的蔻丹精致夺目,才不过三年朱氏这么快就学会了京中贵女的骄矜。
李锦程用我沈家的银子把她养的很好。
我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和灰白毫无光泽的指甲哑然失笑。
我所受的苦在李锦程眼里不值得一提,他明明知道主谋,却只有一句「从前的事不必再提!」
6
我走上前讥讽地看着李锦程和朱氏:
「既然亲友们皆在,大嫂子又那么想嫁给你,干脆给我奉了这杯妾室茶,既然夫君都不嫌丢人,咱们一家子就这么过吧。」
宾客中有人捂嘴偷笑。
李锦程面皮紫涨起来,正要指着我说话,却被朱氏打断了:
「程郎,我一世清白到头来竟叫人这样侮辱!我还是别活了吧!」
说着便朝着堂前的柱子撞去。
李锦程捉住她的手,心疼地把她护在怀里。
朱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「沈氏,你看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!从头到脚和乡下的村妇有什么区别,还不回屋里去,别在这丢人现眼!」
我看着李锦程这张熟悉的脸,感觉十分陌生。
曾经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他对我是淡淡的,我却想把最好的都给他。
我随父亲经商,日日金珠银珠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,就为了得到他的夸奖和喜爱。
可他看也不看一眼,只说富贵不过一场空,不必太看重,最重要是品性高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