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大姐的故事。

……

昨天从老家扫墓回来的老妈告诉我，大姐走了。

86岁，算高寿吧，按照老家的风俗这算喜丧，家里要停棺7天，大摆流水席，街坊邻居都会来帮忙，送上奠仪，讨块白布，沾点福气。

“现场很热闹，道公唱了七天七夜……”

“现场很热闹……”大姐家上一次这么热闹，好像是——60年前的那个晚上

……

1.光棍上门调戏 韦阿婆挥刀护媳 难啊

“阿婆~阿婆~门外面有好多人！呜呜~”7岁的阿军从门外冲进里屋，抱着奶奶的胳膊，摇晃着。紧随其后的是5岁的阿水，3岁的小花，踉踉跄跄地跟在哥哥后面，哇哇大哭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哦～哦~哦～哦~

“一起睡觉吧，大姐——”

“大姐，我家的床不错啊！”

“哈哈哈，床好不如活好~还是上我家吧！”

……

如此污言秽语，阿军的奶奶韦阿婆怎么会听不到？一间大屋，半间厨房，这个家一眼不够看，屋外大点声说话，屋内都有回声，韦阿婆听到了，不只是今天晚上听到，自从儿子走以后，每天她都能听到，而且——媳妇，大姐也听着。

韦阿婆，看着在床边叠衣服的媳妇，面无表情，但是手边的床单上已经湿了一大片，豆子大的泪珠滑下，跌落，一颗摔成八瓣。韦阿婆觉得，那是自己被掰碎的心，也是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即将到来的结局。

韦阿婆一抹眼泪，冲进半片厨房，操起灶台边的柴刀，拉着阿军就跑到了门外。

“哪个杀千刀的，有娘生没娘养的半夜来这里嚎什么？”

韦阿婆身高不过1.4米，还佝偻着背，可当她挥舞着柴刀挡在门前，强烈的气势还是把门外的一众人吓了一跳。

此时，韦阿婆也看清楚了，门外，十来个年龄不一的光棍，有20出头的街溜子，30多岁的老光棍，40、50岁的帮闲。一个个眼睛放着光，嘴巴嚷嚷着不堪入耳的话语。旁边还有一些凑热闹的街坊邻居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

韦阿婆不禁悲从心中来，把柴刀往脖子上一架，一句决绝的话语冲口而出：

“想要我家大姐，就先从我尸体上过！”

嘿，门外的一众人等愣住了。

冷场了几分钟，众人突然哈哈大笑。

“哈哈哈哈哈啊哈～”

有不可置信，也有奚落，更多的是不以为然……

“都吃饱了撑着的，有时间不好好回家睡觉，来这里闹什么闹？”突然人群里一声怒吼，是街长阿发。

阿发不仅是街长，还是县里的民兵队长，据说手上还有枪。关键是，谁家升学、推荐工作，安排任务什么的，都是街长说了算。

“以后谁再来闹，就给我去修公路！”

一听到要去修公路，那群老光棍立马作鸟兽散。

“阿发，谢谢你！”韦阿婆道了谢。

“韦嬢嬢，回去休息吧。唉……后面的事情，我跟各家打声招呼吧。”阿发说完，快速地走了，他知道，他家老婆也在吃瓜群众中。

2.大姐18初长成，嫁到县城做媳妇，美呀

大姐不是县上的人，她18岁前一直生活在深山的瑶寨里。因为生得貌美，是山里十弄八寨的一枝花。那一年，韦阿婆带着媒人上大姐家提亲。韦阿婆是大姐妈妈的远房表姐，也是家族里为数不多的能在县城生活的“城里人”。

韦阿婆要给自己30出头的儿子阿义求娶18岁的大姐。那天大姐正在地里摆弄家里为数不多的玉米。

“大姐，快来，有人到家里提亲了！”四妹快步跑来，拉着她就往家跑。

大姐在家排行老大，家里2、3、4、5，五个兄弟姐妹，还有一个小的在妈妈的肚子里。从小大姐就是妈妈的好助手，既要操持家务，还要看护弟弟妹妹，照顾爷爷奶奶。

哪个少女不怀春，大姐也幻想过自己的白马王子，憧憬过自己的婚姻，所以听到四妹的呼唤，大姐丢下手里的活计，急急忙忙往家赶。

回到家，只见一个瘦小的嬢嬢坐在家里的唯二椅子上，爸爸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，怀孕的妈妈跟媒人正在低头说着什么。

屋子中间是一担彩礼，有新的衣服料子，鞋子，有从来没见过的米花糖、一刀大概五斤重的肥猪肉，还有一只很精神的大公鸡。

看到这里，大姐脸红得比公鸡的鸡冠还要红。

这时，媒人开始说话了。媒人给大家介绍了来求亲的人家。

……

大姐在门外听着，这位瘦小的嬢嬢是母亲的远房表姐，儿子叫阿义是国家的工人，在供销社工作，有固定工资，在县城里有房子。而且家里人口简单，阿义是独生子，父亲已经去世，只有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……

听到这里，大姐早已经将什么白马王子，黑马王子抛到了脑后，只是一门心思地在心里盘算着，自己的出嫁不仅能减轻家里的负担，还能马上成为城里人。这不比什么俊俏后生要好吗？要知道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，能嫁到城里成为城里人，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呀！

自己还在出神中，母亲已经来到了大姐的面前。

“大姐，你看——这家中意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大姐扭捏起来，这是她第一次有人上门求亲，这让她怎么说呢。

“你韦嬢嬢人很好的，她儿子虽然比你大十来岁，但是人家是公家人，有固定工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