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生死冤家念不休

  

,暗地送了口气,便请进屋来,点茶给这个高大壮汉。

约莫等了一个时辰,崔宁赏荷归来。这壮汉一见崔宁,便如得了救星,连忙述说来意,称郡王命他火速返回临安。

“听说是皇上一日到偏殿看玩宝器,拿起这玉观音来看。这个观音身上,当时有一个玉铃儿失手脱下。皇上即时问近侍官员:‘却如何修理得。’官员将玉观音反覆看了,道:‘好个玉观音!怎地脱落了铃儿!’看到底下,下面碾着三字‘崔宁造’。 ”

林虞侯饮了一口茶,接着说道:“当时皇上就命令郡王府宣取崔待诏,郡王就派我火速取崔待诏回临安。”

钧旨一下,谁敢不从。当即收拾停当,顶着烈日,一家人出门,随着林虞侯到渡口乘船。

要回临安城了!崔宁按捺不住心中欢喜,一路谈论个不停。

“秀秀,这下我可翻身了。皇上宣召,天大的喜事!”

“官人,只盼着夫妻二人平平常常度日就好,回不回临安我倒没什么欢喜。”

“秀秀,建康我已无亲人挂怀,临安居住日久,我还是想念临安。再说,你我就是在临安才相识的。再说,爹妈肯定愿意回临安居住。”他唠叨个不停。

“秀秀,怎地你不出声?这两天来见你情绪不佳,怎了?”

“官人,岂不闻近乡情更怯。太久没回临安,我惴惴不安,爹妈也是。”

“秀秀,一路好风景。再过几日就回临安了,你好生休息吧。”

到得临安,在一家客店投宿。

崔宁第二日见驾。皇上将那玉观音大大称赞了一番,并嘱咐崔宁将这玉观音领回去用心整理,碾了同样的铃安装好。

崔宁喜滋滋地回到客店,忙着去玉器铺里百般寻找,才寻到一块与这玉观音质地一般的羊脂美玉,悉心碾一个精致的铃儿,与原来一模一样,仍旧挂在观音腰间的带子上。皇上大喜,当即御封崔宁为碾玉待诏,令他就住在临安,随时听候差遣。

崔宁带着这好消息,欣喜若狂地赶回客店里。他大笑道:“想不到我崔宁也有今日!御封待诏,多么体面!我也是争气了。”他握着秀秀冰凉的手说:“秀秀,我们在清河湖附近寻间屋儿开个碾玉铺。这次回临安,我可是扬眉吐气了,再也不怕郡王再找我麻烦!”

崔宁将从齐家花朵铺买的通草花塞给秀秀。临安城里苏家巷有二十四家花作,齐家、归家花朵铺卖的通草花、罗帛花像是真花一般。秀秀手上的通草花掉到地上了,她顾不上捡拾,只是不语。

三日后,临安的铺子还是开张了。

这是崔宁开的第三间铺子,第一间在潭州,第二间在建康,第三间在临安。铺子是越开越大,越发体面了。

这铺子,离车桥下秀秀家旧址有一段距离。

三、装裱铺里花样年华

在钱塘门里车桥下住时,秀秀还叫阿巧。

这钱塘门正对着钱塘湖。京师的旧事人们渐渐不提了,临安城真是热闹。钱塘门外的丰乐楼,常有大船停泊靠岸,服饰鲜丽的贵公子们,常常挟姬妾登楼寻欢。喧沸的丝管弦乐,歌伎舞女,献唱伴舞,丝竹声传遍西湖上空,使人听了乐而忘忧。果真是“山外青山楼外楼,西湖歌舞几时休?暖风熏得游人醉,直把杭州作汴州。”

璩家老爹的装裱铺子就在紧邻着钱塘门的车桥下。大宋朝尚文,文人喜爱书画,临安城里文士众多,装裱铺子自然就开得多,最有名的铺子是朱家裱褙铺。可璩家老爹年纪大了,眼神不好,手脚又不利索,生意不但没法子跟朱家比,跟街上其他裱褙铺子比,都差一大截。

阿巧家铺子左手边是王大妈家的熟肉铺,右手边是扇子铺和枕冠铺,对门是常婆婆的茶坊。

小时候,妈常带阿巧到南瓦子看傀儡戏。人潮涌动,不时听人说些时事。“这黄天荡之战与番人相持,终使番人大将兀术仅以身免,金军狼狈遁去者,多亏了韩世忠大人!”那身量很高的白胡须老人眉飞色舞地说道。阿巧听入了迷。“妈,谁是韩世忠大人?”“韩大人是一位抗击番人的大英雄。”小阿巧深深地记住了这位大英雄。

贫寒人家的女儿,游乐嬉戏的时光十分宝贵。在阿巧七岁那年,妈就教阿巧习刺绣,从穿针引线开始练习。

妈手把手教阿巧,要求很严,让阿巧一开始就要拿绣绷。妈一边教,一边念道:“八岁学针线,十三进绣房。进入绣房绣鸳鸯,百样故事都绣上。”阿巧一边绣,一边脆声念:“七岁学针线,十三进绣房。进入绣房绣鸳鸯,百样故事都绣上。”

“妈,我才七岁呢。”

十岁阿巧就给爹、妈、外公、外婆扎鞋垫,妈说这很能练习针功。杭绣用的是精制钢针和发细丝线,针法是顶重要的。“从针法讲,有平锈和钉线锈。阿巧还小,不用熟悉每一种针法。学刺绣,针线要细密,基础要筑牢。”

妈绣累了,就靠在床上对阿巧说:“妈年轻的时候,绣累了,又怕费油,就熄了油灯,闭着眼睛,暗中缝纫。”

阿巧听了,便急着对妈说,“我也能暗中缝纫。”

妈笑了:“阿巧还小呢,不急着暗中缝纫。”

“不,我很快就要学会暗中缝纫。”

妈又笑着说:“刺绣是个精细活儿,暗中缝纫哪里有那么容易的?”

“我就要。”

妈看着阿巧,叹了口气。阿巧性格太刚强了,她体贴爹妈钱钞赚得不多,就买楸叶剪成各类花形,手真是巧,像是真花,和街市上卖的罗娟通草做的花冠不相上下。

阿巧果真不服气,每早洗漱罢,就开始刺绣,午间只休息半个时辰。晚上在油灯下,或是在后院子的天井里,就着月光练习。不到一年的功夫,阿巧闭着眼睛缝纫,针线在阿巧手里就像是活了似的,睁眼一看,分际不差。

“妈,这下省眼力了!”

刺绣成了阿巧每日的功课,她卧房的桌子上只有绣绷。日复一日地选底布、画稿、上绷子、选绣线、配色,劈线穿线,刺绣、拆蹦、熨烫。

“妈,这轻薄透明的真丝绡,绣富贵牡丹好看。满地绣,就要用厚面料,不然耐不住针脚和针眼。是么?”

都说汴绣金碧相射,锦绣交辉,杭绣可不逊色于汴绣。后市街、天水桥、三元坊,有出了名的刺绣作坊十余处,阿秀有时跟着妈去这些作坊里看花样子,有官服图谱、花轿帐幔、供桌圆屏、佛堂挂幡,眼花缭乱。

当阿巧最贪看嫁妆衣饰的时候,她长到一十五岁了。一十五岁的小娘子出落得中等身量,人才出众,尤其是肌肤雪白莹洁,让邻家的小娘子们羡慕不已。

常婆婆时常到阿巧家里央着阿巧妈裁剪衣服。

“城里的富贵人家真是有闲,常出城去西湖赏景钓鱼。咱们平常人家哪有这些功夫呢?”

“璩家大娘,阿巧生得这般美丽。可惜,咱们平常人家的女儿没法子置办一副好妆奁。不然,阿巧这幅模样,这巧手,真是做诰命夫人的命哩。”

“常婆婆,阿巧哪有这等好命? 我只盼着阿巧嫁个普通人家,夫妻和顺过一辈子。就像我和阿巧爹一样,一辈子没见过富贵,可和和睦睦过了大半世。”

“话是这么说,说不定阿巧遇到贵人呢。”

“怕是阿巧这幅相貌,没法子过一世安稳日子呢。我看阿巧眼角下有颗泪痣,不佳呢。也是怪了,阿巧生下来并没这颗泪痣。一岁上,才看到她眼角长了颗泪痣。上个月,我去灵隐寺求过签,问阿巧姻缘。谁知抽了个下下签,签名是“月被云遮”。我心里愁呢。这阿巧,性子又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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