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别动。」
他垂下睫毛,仔细地检查我的手心:「还好,没肿。」
语气听起来,像是松了一口气。
「你……不恨我吗?」
宋秋声抬眼,坦然道:「何止,掐死你的心都有!」
「那你……」
我瞥了眼被他轻轻揉捏的手心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「愧疚了啊?」
宋秋声轻描淡写地说:「那你亲我一下好了。」
「啊?」
我吃了一惊。
七年前的宋秋声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。
他看向我的眼神永远是冷的,像在看垃圾。
只有每次在巴掌落下后的几秒里,那道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才有些变化。
湿漉漉的,有些迷蒙,更多的是我叫不上来的情绪。
有几个瞬间,我甚至怀疑他喜欢我打他。
门铃突然响了。
阿姨去开门。
说是宋秋声给我请的心理医生到了。
好巧,正好是以前治疗我的那位。
姓徐,以前在三甲医院做精神科主任,后来出来单干。
「宋先生是在你们结婚的第一年找到我的。」
徐医生按着眼角的皱纹回忆:「在那之前,你家里财产状况出了问题,你父亲破产了,我们的治疗中断了很长时间。」
我爸破产了?
「怎么可能?」我觉得他在开玩笑,「真像你说的那样,我现在还能住在这里?」
徐医生看了我几秒,略带怜悯地说:「你父亲出事后,这套房子被依法拍卖,是宋先生将它买了下来。」
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。
所以七年后,房子的主人不再是我,而是宋秋声。
我还能住在这,是他对我的施舍。
我竭力忍住胸口的酸涩,听徐医生继续说:「我再为你治疗时,你已经和宋先生结婚了,本来你已经好转了,谁想到现在又突发性失忆,看来我得调整治疗方案,唉……」
「徐医生,」我颤声打断他,「你能告诉我,我爸现在怎么样了吗?」
他皱眉犹豫几秒,叹了口气,刚要说话。
宋秋声突然推门进来,神色冷淡:
「时间到了,今天先到这吧。」
6
我眼睁睁地看着徐医生无奈离开。
想扑过去拦住他,却被宋秋声不由分说单手按在了椅子上。
我愤然抬头,正对上他冷沉的目光,心中一惊。
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委屈。
我的嗓子瞬间嘶哑:「放手!你凭什么拦着我?你凭什么不让我继续问下去?」
「就凭你看病的费用是我出的。」
宋秋声顿了顿,垂下眼。
「如果没有我,你早就被你爸留下来的债逼死了。你求着我娶你,保护你,你忘了自己当时狼狈的模样了吗?」
他的话从容却刻薄,一点点把我不堪的那面揭开。
愤怒的情绪岩浆般涌入心口,烧得我浑身都疼。
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,几乎是下意识扬起手。
宋秋声抓住我的手腕,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:「打人打习惯了?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打我?」
我的指甲死死地扣着手背。
刺痛之下,自残的念头无比剧烈。
宋秋声猛地提起我的胳膊到背后,牢牢地桎梏住我,姿态强硬。
「黎初,你要学会自己冷静下来。」
大脑嗡嗡作响。
我什么也听不进去,低下头直接咬住他的虎口。
用了十足的力气,牙齿陷入肉中的同时,我尝到了血味。
宋秋声的手猛地一抖。
他没立即松开,紧抿着唇,反而更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。
我喘着粗气,愤恨地盯着他,泪眼模糊间,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。
不过我能想象到他有多厌恶。
我并不难过,我早就忘了难过的滋味了。
但是身体还替我记得。
眼泪大量落下来,打在聚在宋秋声手背的的伤口上,渗透进去。
他疼得眼角微微抽搐。
「宋秋声,」我平生第一次卑微地求人,「你告诉我,我爸是不是死了?」
宋秋声蹙眉俯视我,像在思索。
我从他的沉默中变相地得到了回答。
「他怎么死的?」
「你爸接受不了负债累累的生活,跳楼自杀。」
我颓然坐到地上。
如果不是宋秋声,我会成为第二个我爸。
他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