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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雨轩,空气静的仿若落针可闻。
我跪坐在厅前的蒲团上,努力挺直身形,上方祖父凌厉的视线萦绕在我身上,满是探究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我,似乎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要变卦。
[你追在长宁侯后面三年,如今怎的突然不嫁了?]
我直了直腰,只装作伤心的说[祖父不知,我属意长宁侯这么多年,可他实不为良配,还请祖父成全]
良久,我跪到腿都开始打颤,
终于听到祖父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[此事就此作罢,明日我就进宫禀明圣上,以后这门婚事莫要再提,祖父本就属意商则晏,他是明曦世子,人品贵重,将来你嫁了他,以他的性情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,明日我就求圣上赐婚]
大抵是心事解决,我长吁一口气磕头谢过祖父。
这一世我不再求鸳鸯符为谢舟沐续命,不再嫁给他,也不用再忍受背叛的噬心之痛。
三日后,长安街上熙熙攘攘,小贩的叫卖声清脆响亮。
我正带着丫鬟在最出名的珍品阁闲逛,却在出门时被谢舟沐拦住了去路。
巧了不是,冤家路窄。
正眼望去,谢舟沐撩了撩衣角,好一个玉面郎君,端的一方温润做派,
只见他搓了搓手,满脸兴奋的问:
[听说你祖父去求了赐婚圣旨?]
[卿卿,我会待你极好的,此生定唯你一人,永不相负。]
他神色极其张扬,我恍恍惚惚的觉得他好像真的爱我,这一刻我相信他是爱我的,可惜情爱易逝,最后讲的都不过良心二字。
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,轻声开口
[侯爷,婚姻大事,全由家中长辈做主。]
他愣了愣,仿若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如此冷淡。
[卿卿,你怎么了?可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,惹你生气了]
我闭眼深吸了口气,尽量语调平缓道:
[侯爷心意我已知晓,赐婚圣旨一下,府中便有的忙了,侯爷也应事务繁忙,卿卿不便打扰侯爷,先行回府了。]
谢舟沐仿若石化一般,不明白短短几日未见,为何卿卿突然就对他这般见外,转瞬,便觉是女儿家的小扭捏害羞,也罢,不过多等几日而已,赐婚圣旨一下,左右卿卿是我的妻。
谢舟沐朗声笑了一下:[卿卿回府注意安全,过几日我携聘礼去找你。]
我并未多说,福了福身子,转身向门外走去,闹市仍旧叫卖声不绝。
走到街角我看了看手里的鸳鸯符,这符是母亲临去世时交予我的,她总说世间男儿薄幸,但若遇到真心之人,性命垂危之时鸳鸯符可与心爱之人共享性命,要我好好利用。
可母亲不知我已死于这符一次,今生我绝无可能与任何人共享性命。
转角处,一辆外绣流云顶的马车缓缓驶出,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扶起窗帘一角,露出一张我极为熟悉的脸。
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柳月寒,户部尚书的嫡女。
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三年前我在宫宴上对谢舟沐一眼定情,此后作为我最好的闺蜜柳月寒没少给我出主意,她总是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我,每次宫宴我们都形影不离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?
大抵是尚书府被抄,她惊慌失措的敲开侯府大门,要我们收留她,谢舟沐念她与我情意深重,许她在侯府偏院独居一隅。
再之后,他们日日都能相见。
我本娴静,月寒却与我不同,她活泼明媚,总是有很多主意,后来她说她找到了爱的人,搬离了侯府,我为她由衷高兴,可惜我的身体每况愈下,我总以为是我得了什么大病,谁都没有告诉,日日忍受噬心之痛,用汤药吊命。
直到婚后第五年,谢舟沐带着怀孕的柳月寒回到侯府,我才终于恍然大悟,怪不得我身体每况愈下,吐血频繁,原来我的意中人早已有了别的知心人。
谢舟沐许了柳月寒平妻之位,让她住在了离他最近的听寒苑,而我却在他们大婚那一日,在漫天大雪中吐血而亡。
我带着如意转身向相反处走去。
这一世,我不要谢舟沐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