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我是被冷醒的。
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,迷迷糊糊的我意识到自己发烧了。
可我置身水帘洞却无力起身,腹部的疼痛渐渐扩散全身。
医生再三交代我,出现不适必须回去住院,因为我已经是胃癌晚期,全身扩散,活一天便赚一天。
我自小被娇宠着长大,第一次体会字面意思的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长颈鹿被雨水打湿了,触感冰凉,它趴在我冰凉的怀里,怎么也捂不热。
我越来越冷,迷糊的按下了紧急求救电话。
“干妈,是婉婉打来的!”
原来我下意识打给了妈妈。
我开了免提,我想听听妈妈的声音,哪怕是怒吼。
可她冰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:
“不用理这不孝女。”
“干妈,我明天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。”
“好,妈妈这就找人预定最新鲜的土猪!”
电话挂断了。
我来不及说一句话。
透骨的凉意,让我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些。
救护车很快就来了,尾随上楼的房东,看到满屋的水,起先有一瞬的尴尬,却在看到气若游丝的我吐在白色地砖上的深色血时,他对我避之不及。
“等等!你把东西都收走,钱我三倍还给你!”
海城人有很多忌讳,尤其是出租屋如果死人,是相当麻烦和晦气的。
逼仄的楼梯口,已经围了不少人。
我被抬下楼时,房东主动替我收拾了行李放在了救护车上,钱他也如数转给了我。
护士帮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,身子渐渐回暖,我却抖得更厉害了。
我似乎在那堆人群里,看到了让我恐惧的人。
到了医院,退烧药起了作用,全身又如同泡在水里般湿漉漉的。
护士欲言难止的给我重新拿了套病服。
我摸了摸瘦骨嶙峋的胸骨,好像一夜之间又瘦了不少。
刚做完B超,我缓缓推着轮椅回病房,却碰到了妈妈。
四目相对,她当即拧眉。
我吓得站起来就跑。
我怕她发现我手里的检查单,怕她发现我的虚弱。
跑到转角处,我就已经脱力,不得不停下。
再回头,刘思师亲昵的挽着妈妈,脑袋在妈妈肩膀上撒娇的蹭来蹭去。
“干妈,我就说没事吧,你还非要带我来医院。”
听到这,我心里一阵绞痛。
妈妈已经许久没关心我会不会生病,会不会痛了,我从一颗娇嫩的花,硬生生变成一株无根的野草。
如今,再无抵抗风雨的能力。
在我失神时,妈妈带着刘思师从我身旁路过,妈妈竟然和刘思师穿着我定制的那套母女装。
和刘思师穿亲子装,妈妈似乎与有荣焉。
我听到妈妈温柔的对刘思师说:
“肠胃炎必须重视,万一脱水了妈妈会心疼的。”
刘思师立马挂在妈妈胳膊上笑:
“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!”
妈妈宠溺的揉了揉刘思师的头:
“妈妈的囡囡最乖了。”
我猛地鼻头发酸,眼睛酸胀。
妈妈她是在叫我吗?她最爱叫我囡囡。
我很想应她,却不敢出声。
我挤在人堆里进入了电梯,我的心狂跳如雷。
我不敢想如果妈妈看到报告单,于她而言会是何等的晴天霹雳。
门关上的瞬间,我听到刘思师问妈妈:
“刚刚那个坐轮椅的是婉婉吧?她好像看起来很憔悴,要不要...”
妈妈冰冷拒绝:
“她最是娇气,不用理她。”
门合上,隔绝了外面的嘈杂,我的心在电梯里安静下来。
出电梯时,泪水终于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