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瑟瑟,白色雪花静静飘落,下雪了。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。
而我却狼狈不堪的跪坐在这冰冷泥地里。任由雪花落在发顶,融化成水,随着我的眼泪滴在地上。
指指点点和肆意谩骂围绕在我的耳畔。
“真是不要脸,勾引郡主的未婚夫勾引到这赏梅宴上了!”
“就是就是,还什么女将军呢?整日抛头露面肯定是出去勾引男人的!”
“听说,那些军功可都是她在边疆睡出来的呢!”
“谁说不是呢,还说撒谎自己是齐将军的未婚妻呢!”
我只能把头深深低下,不能哭!不能哭!可泪水却忍不住的决堤,讥讽谩骂听多了好似已经能免疫了吧,我把指尖深深掐近掌心,企图让疼痛感使我清醒一些,可无论我怎么努力,脱力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支撑我站起。
“温嘉月,和沐语道歉。然后快些离开吧。”温柔缓慢的声音响起,说的确是诛心之语,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,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窝。甚至无需抬起头去看一眼,我便已然知晓这声音的主人——正是那位与我一同在军营之中并肩厮杀、共同成长的男子,齐瑾弋。
回想起往昔,自年年少十三起,直至如今已然年满十八岁,我们相识五年,相爱三年。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,共同面对着战场上的腥风血雨。那个如清风般温和坚定的谦谦君子,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,给予我无尽的关怀与支持。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,正是他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拉住了深陷于泥泞中的我,将我一步步地带离黑暗,走向光明。曾经,他对我许下一生一世幸福美满诺言。
然而,谁能料到,就是这样一个曾让我倾心相许、深信不疑的人,此刻竟然会成为亲手将我推向地狱深渊的恶魔呢?
“温嘉月,不要以为像个狗一样趴在那里就能逃避,你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贱种还敢觊觎我的未婚夫?”一道趾高气昂的女声尖酸刻薄。
全场哗然,“贱种?!什么意思?郡主怎么说温嘉月是贱种??”
我猛地抬头,直直看向齐瑾弋,只有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世,为什么……
还未等我看清齐瑾弋,林沐语已经挡住他,阻断我的视线。林沐语面露愤怒,“你没有资格看他!”然后抬脚恶狠狠朝我面门踹来。
我瘫软的身体,好像已无法躲避。只能默默闭起眼睛,至少不看他们,或许就没那么痛了吧……
预料中的袭击并未出现,只听到林沐语撕心裂肺尖叫一声。
下一瞬,毫无征兆,我竟落入一个温暖怀,仿佛冬日里的暖阳,温和柔软。淡淡松柏香气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。我缓缓抬头,入眼是道精致下颌线,线条流畅、轮廓分明。小麦色肌肤,长长的睫毛下垂着,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。紧绷神情全身肃杀之意。
是他!我的万年死对头——朔王:沈星回。没想到此刻带我离开这难堪之地的人竟是一个曾处处针对我,甚至厌恶我的人。多少有点讽刺。
“沈星回!你疯了吗?你竟敢用杯子砸我?给我站住!你敢带她走试试!”林沐语冲过来,指着沈星回大吼着。
“滚!”一个字从牙缝透出,伴随着强大杀气,寒冷的冬日,冷凛之意更胜。
林沐语面容僵硬,眸中有一瞬的恐惧,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一步。这时齐瑾弋忙上前抱住她。
全场寂静,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。林沐语好似缓过神,在身后尖声叫嚷着:“沈星回你给等着!我要告诉皇舅舅和太后祖母!!”
我不知是怎么离开的公主府,本能让我蜷缩在这方温暖小天地中,我将头深深埋下,任由泪水肆意留下。直到我被放进马车里。
低沉的男声,像贴着耳朵灌入,逐渐分明:“温嘉月,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,一点都不像你。”
我抬头,眼里有些恍惚,脑袋也有些混乱,这么低沉沙哑的声音,也一点不像沈星回。他冥色大氅上同样也泥泞不堪,金贵气息似被污染了似的。我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平和的微笑,向他说道:“不好意思了,把你衣服弄脏了。”
那张桀骜的脸上有怒色一闪,他一个转身撩开车帘就走。只有一句:“不要多想,好好休息。”被落下的车帘隔绝在车厢之中。
1.
今年的雪好像格外的大,我静静坐在榻上看向天际。
我叫温嘉月,辰国第一女将军,也是丞相府孙小姐。
外界都知母亲是丞相府嫡二小姐,丞相和丞相夫人当初十分宠爱这个二女儿,所以为其招婿。母亲却在生我那夜殒命,深爱她的夫婿也在次日自刎,独留下襁褓中的我。
可我知道,传言不可信。我在丞相府过得是奴婢日子,自小做的就是洗衣打扫的活计,平日里全府上下对我非打即骂,而我也就知道,母亲当年曾被掳走,回来时就身怀六甲,丞相府想方设法想要打打掉我,可母亲誓死保卫住了我这条小生命,为瞒住这桩惊天丑闻,找了个书生对外说是招胥,迫使二人匆匆成亲。这是我年幼时晕倒在丞相夫人后院时偶然听到的。
从小的欺压霸凌让我曾多次寻死,可我的命总是出奇的硬,跳井时负重石块掉落,怎么也淹不死;上吊时树枝被压断,或者布条被扯破;割腕时力气太小,血没流多少伤口就愈合了;就连跳楼,刚爬上房顶就被小厮抓下来一顿胖揍。
偶然得知母亲好不容易才保住我,生下我后,我就不想死了,至少母亲是爱我的吧,她一定很爱我。当脑海有了母亲的雏形后,我向下人四处打听,得知这是一位温婉坚韧的女子,她曾被誉为第一才女,去过塞北,下过江南。我想去看看母亲走过的山川。
于是九岁那年的除夕,趁着府丁稀少,便钻狗洞离开了丞相府。
四处漂泊的日子,我像个乞丐。幸运的是生在这太平盛世,一切还算安全。
在辰政八年,颁布女子可入朝为官、可参军的律法,听说出参考了邻国华国的律法。相较华国选择这条路的女子寥寥无几,大户人家的女儿是万万不允许的,哪怕平民人家也不愿意,只有一些身位低下,生存无望的女子才会想要品条活路,但也都万中无一。
那条路便是我想走的路。
终于在十三岁那年,我漂泊到北疆。那时黢黑瘦小的我装扮成男子,又加上打架不要命,身上有股用命在拼搏的狠劲。能顺利参军还多亏了沈星回的鱼符,冒名顶替了沈星回后,我勉强过了参军筛选,入伍军营。这也是他针对我的开端。
同样也在十三岁这年,我遇上了齐瑾弋,那年他十六,已是偏将军。英勇骁战,智勇双全,带领我们剿灭一波波匪徒,打赢一次次胜仗。
辰政十七年,那时我十四。由于过人的习武天赋和较为好使的脑子,我仅一年当上了百人将,齐瑾弋看中我的才能,自此后我成为偏将军护卫。随他左右,成为他的一把手。
也是那一年,由于大将军擅做决定,下达失误指令,导致作为先锋部队的我们被困峡谷,两万将士,几乎全灭。而且拼死护卫齐瑾弋,身负重伤,在我二人退无可退之下,齐瑾弋用身体替我挡下一支暗箭,我俩双双坠崖。
也是那时,齐瑾弋发现了我的女儿身。但他什么也没问,帮我继续隐瞒身份。侥幸存活后,他把我放在身边亲自教导,从排兵布阵,到武功身法,就连写字,都是他握着我手,一笔一划教的。那时,我不知为何总是控制不住的加速心跳,面颊绯红。后来才懂,爱慕情愫正在悄悄发芽。
辰政十八年,那时我十五,一场剿匪行动中,需要派人随同被掳妇女潜入匪寨,里应外合。由于我相对较为瘦小的体型和秀气长相,成功成为此次卧底人选。就在我以为行动即将成功之际,发现端倪。原来军中同样被安插了暗装,此次行动,匪徒早就知道。我冒死传递信号,最终被俘,好消息是终止行动的信号顺利传出,坏消息我被囚禁墙头,匪寇大当家要斩我头颅杀鸡儆猴。就在大刀落下之际,齐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