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来都懒得和别人争论有关要不要善待动物的话题。

因为在很多年前，我身边发生了一件事。

那时候村里赵家老太去世了。

天亮我被拍门声吵醒，听到赵家那人声音打颤和我师傅说：「师傅，咱家老太太停灵，半夜有猫跳过棺材了。」

1、

身处赵家院子里，盛夏早晨已经让人开始感到闷热，尽管阳光已经越过院墙照进来，可这院子里阴冷的让人发怵，还有丝丝缕缕怨气萦绕。

我看向那口漆黑的棺材，深吸一口气，按照师傅教的方法集中精力去感应赵家老太魂魄，结果什么都感应不到。

带着困惑我抬脚走出灵堂，师傅正在院里四处查看，想要找出那些怨气的源头。我凑过去压低声说：「老太太的魂魄我感应不到。」

刚往生的人，头七后魂魄才会归地府，这七天是和家人相处最后的时间，可这赵老太的魂魄没在这，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
我和师傅在村里寻了个遍，依旧感应不到赵老太丝毫气息。

「师傅，刚走一天的人，魂魄理应在熟悉的地方流连，这直接找不着影，她总不能出去满世界溜达吧。」

师傅瞥我一眼，没好气的说「谁家鬼到处溜达，又不是溜达鸡满地走。」

「那怎么办？」

「招魂吧。」

师傅指挥着赵家人准备好案桌，取出招魂幡，神色严肃的将黄纸点燃，上面写着赵老太的生辰八字，接着开始摇动起手中的铜铃。

赵家和看热闹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招魂幡，想看看这魂是怎么招来的。过了好半天招魂幡都纹丝不动，始终没有任何魂魄归来的迹象，师傅把手里的铜铃摇得更快了。

在众人等待时，一阵冷风灌入院里，吹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，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招魂幡「啪」的一声响倒在地上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拍倒的。

师傅见状，面露凝重之色，口中喃喃自语着放下手中的铜铃：「魂魄果然被灭了。」

他抬眸看向赵家众人，语气严肃：「你们家老太太的魂魄已经不在了，此事绝非寻常，想必其中定有隐情。你们家可曾得罪过什么人，又或是做下了什么有违天理的事？」

赵家众人先是一愣，继而面面相觑。

短暂的沉默后，便七嘴八舌互相猜测和指责起来，家里各种鸡毛蒜皮和缺德事都抖出来一大堆，与院外众人的嘈杂议论相互交织。

喧闹声中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分散，我和师傅反倒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，被暂时忽略了。也就是在这时候，我看到师傅盯着赵老太的孙子赵建德。

我也看了过去。这一看，只觉头皮一阵发麻，仿佛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窜上头顶。

赵建德的身后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黑影，那黑影的轮廓模糊不清，似人又似兽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与阴森。我只看了一眼，便觉毛骨悚然，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。

我强做镇定走到师傅身旁，只有挨在师傅旁边才能不害怕。

师傅再次开口，打断了院里院外的嘈杂：「魂魄消散，停灵也失去了意义。老太太的遗体最好今天送去火化了，不要再土葬，以免再生出什么祸端来。」

2、

「不可能！」

老赵头一听这话，立马瞪起了眼睛。

「我们请你们师徒过来，那是指望你们能化解猫跳棺材的邪乎事儿，可不是让你们来出这馊主意，把我家老婆子一把火烧了，这算哪门子事。」

我见状上前解释：「赵大爷，你先别激动，老太太的魂魄确实已经没了。我师傅向来有一说一，不会信口胡诌。刚也问了，是不是你们家得罪了谁，还是谁做了什么招来祸端，这事里有蹊跷。」

我环顾了一下众人，接着说：「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咱们这的习俗，要是猫跳了棺材，那就必定是不祥之兆。哪怕老太太的魂魄尚在，照规矩，大概率也是要尽快火化以防诈尸。让你们这么做，就是怕后续再生出其他变故。」

我话音刚落，站在角落的赵建德嗤笑了一声。

「我看你们就是在这胡诌，什么魂魄没了？肯定就是糊弄我们骗钱。老的带着小的就在村子里忽悠邻里，也不嫌丢人。」他斜睨着我，嘴里继续说：「小的也该多读点书才知道什么是科学。」

我气的不行，忍不住就反驳道：「赵建德，你这说的什么话，既然你不信，别让你们家的人来找啊，我们来了又说这话，寻我们师徒二人开心吗？」

「行了。」

师傅出声打断了我，又看向老赵头。

「老赵头，这事信不信你们自己拿主意。都是一个村子的，我话撂在这，如果你们信我就尽快处理了，处理好再来我家，那我也能给你们好好看看是招惹了什么东西。这灵还要接着守的话，出了什么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。」

「能出啥事儿，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魂魄都没了吗，没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，什么话都让你们二人包圆了。」

赵婶那大嗓门一下就嚷嚷起来，唾沫星子喷的我战术性后退。

说着她还一把狠狠扯过了小女儿赵二丫，差点把人拽一跟头：「就是你，连只猫都拦不住，要不是你哪有今天这破事儿，还能让人上门来骗钱。」

手上她也没闲着，赵二丫的脑袋被狠狠拍了几下，小丫头眼眶瞬间就红了，低下了头默不作声。

赵有财，也就是赵建德他爹，也在一旁帮腔：「有事儿没事儿的，让二丫去守呗，反正一个丫头片子，留在家里也是个赔钱货，能派上点用场也好。总比在这光吃饭不干活强，说不定还能撞大运把那鬼东西赶跑了。 」

我听着他们的话，再看向赵二丫，她小心翼翼站在一边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又不敢哭出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