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年轻的女儿肩上，他实在不忍心。

就由他来当这个坏人吧。

“我要让妈妈活下去。”

杨思若没看他，自顾自算着。

“我会挣钱，我现在在公司里每个月有六……七八千了，我后面再去做兼职，去掉生活费和其他必要的，我，我再想想有没有借得到的人，我、我去凑……”

“若若……”

“爸爸，你让我试一试，让我，让我试一试吧……”

她有些磕巴，有些哽咽，但还是坚定地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讲出来。

“爸爸，你教过我的，”

“不要放弃一切希望。”

杨爸爸看着女儿，“可是……”

“爸爸你和妈妈先准备好东西，我争取这个月结束之后带你们过去，妈妈不能再等了。对了，我来时拿的保温桶，里面是你和妈妈的晚饭，你们记得吃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。”

她怕他拒绝，走得很快。

抉择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的生死，是一件非常非常残酷的事情。

5 江慎之

公司与本地医院有慈善项目，成立了基金会，经常出资捐款捐物。

本来只是一件例行的公事，但是江慎之在名单里看到了杨妈妈的名字。

“江总？这份文件……是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“没有……”他只是停顿了一下，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处理完公司的事情，他还要出发去赴一场合作商谈。

车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和猛烈的风声，携着豆大的雨滴砸向大地。

此时正值高峰期，他被堵在路上，离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，他没来由觉得憋闷烦躁。

他望向窗外，一道身影顶着狂风骤雨慢慢挪动，好不容易才到达最近的地铁站，她收起伞，露出狼狈的熟悉面容。
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很久，直到汽车开始移动，他才移开眼。

“江慎之！哈哈哈哈……都怪你……”

“江慎之！你的外套够大吗？我的衣服淋湿了！”

“哎呀江慎之！你踩到水啦！”

那个很久之前的雨夜，高大瘦削的少年举着校服外套，小心地护住姿容明艳的少女，和少女共同奔跑着。

她紧紧抓着他的衬衫，在雨中兴奋地喊着。

她不知道少年深藏的心思，不知道少年此时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心情，她被他护得很好。

她不知道少年后面会有多么感谢这场大雨，又有多烦恼淋雨后的女孩会不会感冒。

而他只是牢牢抓住外套，将她护得更紧一点。

“江慎之！”

“嗯，我在。”

约定好一起走下去的，现在为什么会走散呢？

6 杨思若

最近又做成了一单。

连带着矮胖上司也没有过多纠结上次李氏的合同，说是要提拔她。如果忽略他刻薄言语的话。

杨思若回到工位上，掏出纸笔算了又算。

还差好多……

医院里说刚好有一个基金会可以给像她们家这样的家庭提供帮助，简直是雪中送炭。不过后续的资金也要跟上，自从家里出事，手里没钱的话，她总是没什么安全感。

上完班，晚上她还要接着去家附近的烧烤店打工。

现在能赚一点是一点。

烧烤店的油烟很大，但是人也很多。

杨思若喜欢这种让自己忙起来的感觉。忙起来，就不会想太多。

一群西装革履、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吵吵嚷嚷地走进店里。看上去应该是刚加完班来点夜宵。

“君姐说了，今天她体恤我们加班辛苦，叫大家随便点，她请客！”

“哇喔！君姐大气！”

“这次要让君姐大出血一回！”

“我要大口吃肉……”

杨思若连忙迎上去接单。

匆匆一瞥，他们像是带着江氏的工牌。

她没时间多想。

又有人在叫她收拾餐桌了。

“喂服务员！再来点酒！”大汉敲着桌，大声嚷嚷着。

“来了！”

她匆匆搬了一箱啤酒过去。

“你是聋了吗，我要的是白酒！”

“好，我去拿。”

那大汉好像在盯着她的侧脸。

她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。

送走最后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，打扫完店面，杨思若和老板说了一声就准备回去了。

一路上已经没有人了，偶尔有几辆摩托飞驰而过。

她住的小区靠近大街，治安还算好，就是旧了点。

小区里面的路灯又坏了。

杨思若怕黑，又有点夜盲，四周静悄悄的。

她打开手机手电筒，匆匆走回去。可是遇见了晚上的那个醉酒大汉。

她从他旁边经过，他突然出声，“哎这不是烧烤店那姑娘吗？”

“……”她没理他。

“别走呀，这么没礼貌……”他好像站起来，跟在她后面了。

“有没有男朋友呀？怎么……呃……出来打工了？是不是……没钱呀？”

“叔叔……呃……有钱，叔叔也认识有钱的……”

“要不要……给你介绍一个？我们老家的小伙子，实在！长得也不错！”

杨思若最后跑了起来，她胆战心惊，手里紧紧握着防狼喷雾。

那个大汉后面也没声了。她一路平安到家。

第二天上班，她看到一向慢半拍的物业这次居然大清早就在修路灯。

甚至常年都是一个大爷的保安也换人了，是一个长得就很正气的中年大叔。

她心里的安全感稍稍提高了些。

她甚至听到了小区阿姨们的嘀咕，“物业这是有钱了？”

“终于把那个老刘换掉了，整天就是看电视听广播，也不知道招他当这保安有啥用。”

来到公司，矮胖上司又交给她一个大单子。

“小杨呀，你能力还不错，我这是看重你才交给你的，你和你们组的人好好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