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还到处找呢!”
“廖阿姨,您要不再看看,真的是您儿子刘力吗?”
“唉我不用看,就是他。实在对不起呀小姑娘,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,怎么又跑回来搞破坏。”
我没有说话,跟张经理对望了一眼,张经理心领神会,假装很艰难地说:“廖姐,现在的情况是很多业主投诉,要不您让您儿子来一下,写一个说明,给大家道个歉,不然如果有暴脾气业主直接报警了,那多不好,本身这也不是个很大的事,泳池的垃圾我们物业都已经给清理干净了,但还是要给人一个解释,不能让业主觉得我们物业光收钱不干活,你说对吧?”
“是是,我回去跟他说,但他不一定能来,他脾气犟……”
“那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报警解决了,到时候该赔偿赔偿。您也别在小区干了,不然大家不放心呀!另外小区的门禁卡您今天恐怕就得先交回来,您先跟外包员工们一起用手机APP打卡进门……”
我看张经理红脸唱得差不多了,该我出来唱白脸了,我赶忙说“门禁卡算了吧,还是给廖阿姨吧,她年纪大了,手机肯定弄不明白的,算了。”
廖姐一看我动了恻隐之心,立刻就坡下驴:“别呀,张经理,不至于,我儿子还小,他不懂事,您说的对,这不是个大事,我一定让他来给大家道歉,写检查,明天早上就来!”
“那行,那明天早上8点,在物业中心值班室,叫上刘力,我们当面说。”张经理说完也不管廖姐的反应,直接起身了,我也跟着站了起来。张经理站在原地看了看表,快7点半了,回到家新闻联播后面的天气预报都看不上了,“我就先回去了,老婆等我吃饭呢,王乐,你就在食堂吃点吧,我们这伙食不错的。”。
能理解,毕竟凡是有个家的人,家里有人给做热饭吃,谁也不愿在单位食堂吃快餐。
我跟张经理说“张经理,明天上午8点我能也去值班室吗?”
“可以呀,你家监控拍到的人,还得你指认呀。”
“行,我明天准时到,今天再次谢谢张经理了,还有上午警察来调监控的事,都谢谢您了,年底我给您送一面大锦旗!”
张经理眉开眼笑地走了,我也没在食堂吃,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。
第四章 前夜
从物业的员工食堂走回我半山腰的家,路灯很亮,路上几乎没人,山下是联排别墅,几乎都没有亮灯,整整齐齐从一层到三层开着十几二十扇窗户,像密密麻麻的黑漆漆的洞。我越走越快,风越来越凉,联排别墅走到了尽头,进入独栋区,路开始盘旋上山,我爬得气喘吁吁。以前需要出门采买的时候,几乎都是我爸或者公司的司机开车接送,感觉这条路很短,轻轻一脚油门就下了山,现在靠两条腿走,还真是有些距离。
爬上一些高度之后,便可以远眺这座罪恶都市的夜景,华灯初上,万户千家的窗口都亮起了灯,还有许多射程长远,颜色五彩斑斓的霓虹灯,山下的世界堪称光怪陆离,近乎妖冶。
我爸有一次跟我妈吵架,说就是为了在这里扎根,才做出许多常人难以理解和原谅的决定。
“晓晴,我为什么把咱们的房买在半山腰,因为我刚来到这座城市打拼的时候就住在这山下的村子里,我经常来爬这座山,无数个软弱、脆弱的时刻,我都爬上这座山,看着山下万家灯火,我想着,总有一天,有一盏必属于我王德成。”
“王德成,我不想听这些……”
“你让我说完,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的。后来山鸣翠府开发了这块地,楼盘一发售我就定了8号院,在山的正面,山腰的正中间,我发现要想让别人真的尊敬你,必须要让他们仰视才行。”
“这些话你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说过多次,现在我们的生活已经远远高于普通人了,你却还是拿给我和女儿好的生活来作为借口,其实是你已经变了,现在的你,贪心不足,欲壑难填,你告诉我,一味地攀比,何来尽头?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一直走运,见好就收吧!”
父母的争吵最后总是以母亲的恳求结尾,后来不管我妈怎么恳求,我爸都不太回这个家了。
终于,远远的,我看到了前方一栋全屋亮灯的大洋房,院子里的草坪上点缀着蒲公英和蘑菇形状的小夜灯,整座房子在夜空里散发着温暖的毛茸茸的光芒,这就是我的家,山鸣翠府8号院。
以前一到了傍晚,我妈就会把家里灯都打开,做好饭菜等我爸去学校接我回来,然后一家三口一起吃光桌上的美味佳肴。我妈说人在灯在,灯亮着,就总有人在等,等的人和被等的人都觉得有希望。她后来也说人死如灯灭,人死了,就什么都没了,没有灵魂,没有救赎,没有原谅,什么都没有。后来我爸接送我上学的次数越来越少,我学会了自己坐校车,回到家里也常常是冷锅冷灶一片漆黑,我妈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开灯。后来他俩离婚了,我妈天天哭,没过多久眼睛便不好了,更不愿意开灯,总说家里灯太亮照得她眼睛酸,流眼泪。
时过境迁,我家衰败至此,但我关于家的那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都是亮亮堂堂的,都是一座在半山腰被暖黄色的光晕包围的房子。所以现在哪怕我家只剩我一个人,我也设置了每天6点全屋亮灯,草坪上的灯是后来养了乐乐之后加装的,有时候乐乐会在亮灯的草坪上突然开心地狂奔,我也觉得自己的心被照亮了。
到家,洗漱,看书,进行睡前冥想,是我一直以来保持的习惯。小时候我爸喜欢读《曾文正公全集》,提到曾国藩每天有三件必做的事,分别是写一篇日记、下一盘围棋和静坐四刻钟,其中静坐对其帮助最大,便也要求我一起静坐。
一个人童年培养的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,多少次父母争吵,摔门而出,离异闹剧,我都是靠静坐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今日闭上眼,却一直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,总是想到明天一觉醒来就能与毒死乐乐的凶手面对面,我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垂钓的期待感,一种旺盛但隐忍不发的快乐。
今天找到凶手的事情,我不会同步给警察,因为告诉他们也没用,一开始我就说了,我的方法,优点是快准狠,缺点是只能诛心,取证很难。而公检法这些单位,都讲证据。再加上现行律法在宠物保护这一块的缺失,所以就算有证据证明是他毒死了乐乐,我也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,所以我只能靠自己。
很多人可能不知道,世界上像我这样的疯子其实很多,我的狗就是我最后的保险拴,乐乐活着,我不会走火,乐乐死了,我就会无差别扫射这个世界。
谁让法律永远落后于犯罪,当法律无法惩治恶人,就必须由更恶之人出手,这就是天道。不必在意自己的手段是否符合道义,不必去遵守毫无意义的流程正义,至少事情到目前为止,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之中,朝着我给它设定的目标推进。
第五章 见面
昨晚在冥想中入睡,我提前定了闹钟,现在闹钟没响,我却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叫醒。
“叮叮叮!叮叮叮!叮叮叮!……”我接起闭路电话,打开电子门铃摄像头,看到张经理一张焦急的脸,“王乐,起了没有,你快来,廖姐和她儿子大闹值班室!”
鱼上钩了!
我迅速穿好衣服出门,张经理开着接驳车以最快的速度把我载到了山下的物业值班室。
车刚拐过弯来,远远就听见廖姐震天的哭喊:“你们不能欺负我呀,不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……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,是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认,可不是我们做的事我们不能认呀!张经理呢,我要找张经理!”
值班室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,昨天晚上值夜班的保安和早上来换班的保安保洁都围在旁边,老宋保安也在,一直在打圆场,嘴里说着“那不能、肯定是误会”之类的话语。
老宋一看见张经理和我的接驳车,立刻大声对众人说到:“经理来了,经理来了!”
只见廖姐扒拉开人群,朝着接驳车奔过来,“经理,你可来了,王乐也来了吧?”我刚下接驳车,廖姐就一手钳着张经理,一手钳着我,大声呼喊:“刘力!刘力你过来!”喊了半天没人上前。
我仔细分辨着人群中有没有那张监控拍到的脸,一边用力甩开廖姐的手:“放手!”
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廖姐这样拉扯,张经理也很火大,使劲甩开她:“廖姐,我看你年纪大,我现在是好好跟你说,请你放手,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报警了!放开!”廖姐这才松开了两只手。
我说“这里人多,有什么事我们去值班室里说。”
张经理对着众人挥手,“都散了!都没有事做吗?都散了!”
此时人群逐渐散去,我注意到一个黑色的身影,一直站在值班室门旁,刚才被人群挡住了。这个身影既没有参与围观,也没有参与廖姐的哭闹,一直静静站在那里。他穿着一双我不知道牌子的黑白色运动鞋,下身的牛仔裤直接盖到了鞋面上,那一截拖在地上的裤脚发了黑,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洗得发白的外套,头上戴了一顶深蓝色鸭舌帽,脸藏在帽檐阴影中,整个人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五,很瘦削。路过他身旁的时候,一股浓浓的烟臭味钻进了我的鼻子。
我的眼睛没有过多在此人身上探寻,跟着张经理进了值班室,随后廖姐也进来了,还冲着门外喊了一声:“刘力!……进来呀!”那个身影进来了,果然是他。
你相信有作恶之人气场浑浊一说吗?有的人只是穷,只是酸,气场很弱但并不浑浊,比如老宋保安,张经理。而有的人辛辣,恶臭,像下水道的老鼠,魑魅魍魉围绕在他灵台附近,这种就是作恶之人,比如眼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