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龙王说着声泪俱下，我刚想要安慰他一下。

他突然话锋一转：

「而且我东海往上，有个花果山水帘洞，有水，有洞，环境也好，可我就没见过什么大鲵。我要去看看。」

我腾地一下，酒醒了三分：

「花果山天生圣人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。」

「圣僧你在说什么？yue——」

「快把他扶下去，扶下去。」

我又拽住一个龙女问：「你可知道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？」

她嗤笑一声，「圣僧玩笑了，一只猴子能美到哪里去，难道比圣僧还好看。」

可能是喝多了，我有点脸红，也是这孩子净说实话。

「放过你了。」

诶，不对，你怎么拿我跟猴子比呢？

走了。

我只能又找一个龙婆问。

她说：「没听说花果山有个什么美猴王。」

「你东海的神珍铁可还在？」

「在吧，那是大禹治水时，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，有十万八千斤嘞，一直也没人动过。」

「快带我去看。」

9

没有了，东海的神珍铁没有了。

第二天东海老龙王清醒过来，就忙得往天庭告状去了。

「多谢圣僧提醒，招待不周，多多海涵。」

「祝你早日找回神珍铁。」

外面打了一天一夜，落了个两败俱伤，我想灵山短时间里应该也不会在派人来监视我了。

我也就告辞，往花果山去了。

十洲之祖脉，三岛之来龙，真是个好山。

前有榆柳，后有松楠，桃李枣梅，瓜果百花，飞流直下，溢彩流光。

只是好些荒凉。

我心一紧，这里却不像时常有人打理的样貌。

山里的狼虫虎豹，獐鹿猕猿，将我打量，可我一靠近，他们就跑了。

我只好飞身纵入水帘洞。

一股酒味扑面而来。

里面有好些和悟空相像的小猴。

醉醺醺，或争或抢，都在夺石盆、石碗里的花果酿。

「你们大王呢？」

他们叽叽喳喳的一齐朝我挤过来，没谁回答问题，倒是都去扒我身上的虎皮裙。

「好，谁回答我的问题，这虎皮裙就是谁的。」

我脱下来举在手上，「你们大王呢？」

可这帮猴子也忒没教养，不知道悟空是怎么教的。

他们咬我。

虎皮裙一下脱手，他们就哄抢起来。

「你们住手，快住手，一会扯坏了，哎呀，扯坏了——定！」

我也是傻。

跟一群猴子谈什么条件。

直接施个定身法，拿回虎皮裙。

再抓一只猴子，打算去瀑布里给他好好醒醒酒。

这时一只老猴，走了出来说：

「我们天生地养，不服管束，没有什么大王。」

「那你们是怎么进来这个洞里来的？」

老猴摇头，一跃跳了出去，我也忙跟了出去。

他站在树上，指着远处的山顶，有些失神地说：

「那里原来好像有些什么东西？」

10

「一块石头，一块悟空出生的石头。」

我过去查看，一无所获，等再回来的时候，老猴和洞里的小猴就都已经不见了。

悟空，你到底去哪了？

看着被扯坏的虎皮裙，我不由得睹物思人。

这是悟空的虎皮裙，

当年他亲自缝的，和我一件白布直裰缝在一起，一直穿了很多年。

悟空穿起来，真有几分行者模样。

现在被猴子们扯坏，就剩下外面的虎皮了。

忽然，我在内里的衬处发现，四个用针线挑的字疙瘩，已经磨的破旧。

打开来看，缝得是：菩提祖师。

想这就是那粉皮墙上，空缺的名字。

只，菩提祖师是谁？

我没听说这个名字，但要找人，我知道一个好去处。

地府幽冥。

九幽十类，在这里多少都有记录。

见过看守鬼门关的十八家鬼王，又见黑白无常，引着我经过黄泉路、枉死路、奈何桥、望乡台，最后直达阎罗殿下的判官堂。

他们问我缘由，我只说是佛主让我来的。

判官们不敢怠慢，把五虫五仙的簿子都先抽了几册，给我查看，分别是：

裸虫、毛虫、羽虫、昆虫、鳞介、天仙、地仙、神仙、人仙、鬼魅。

我闲着翻开起来。

神仙的头一位写的是玉皇大帝。

天仙的头一位是王母娘娘。

地仙的头一位写的是镇元子。

鬼魅的头一位是后土娘娘。

「这些你们也能管？」

11

「管不了。管不了。」判官小心道：「只是写在册上，为个表率。」

又道：

「入了仙籍就全凭个中造化了。」

「那我问你，这人仙头一位，怎么空出来了？」

「这个小神就不知道了。」

天、地、神、人、鬼，五仙册内的第二位，全是老君，只有人仙的头一位空了出来。

我看判官也是个不相干的。

就叫他把猴类的生死簿簿给我找出来，再找「菩提祖师」的名字。

他又战战兢兢道：「没有。」

「怎么会没有！」

就在我和判官友好交流的时候，地藏王携谛听冒了出来。

是了。是了。

我看着传讯的小鬼，我报的灵山佛主的名号。

他们怎么会不通知这位镇压九幽的地藏王菩萨呢？

「听着，金蝉子，你不能这样。」

「那你要我怎样！」

「你现在看起来很暴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