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意外。

　　只是有一点，我每次问他因何得的病，他都避而不答。

　　有一次，我又提起这事。

　　“我长你几岁，你别怪我啰嗦。以我的经验来说，要想完全康复，还得要找出病根，勇敢地面对它，解决它，打败它，而不是逃避。挫折和敌人就是，你越逃避，它越强大。”

　　说完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　　他看了我一会儿，突然说：“你对你儿子说过的，明天天一亮就会醒来，是错的。”

　　08

　　我的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。

　　“等等，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聊过这件事。”

　　“聊过，你忘了。”他若无其事地说。

　　也许吧，前段时间脑子太混乱了。

　　“为什么说是错误的？”

　　“人睡着后不会醒来。”

　　“说什么呢，人只要活着，没什么毛病，就肯定要醒来啊。这是常识。”我大惊失色。

　　“未必。很多所谓的常识，都是有局限的。”

　　“你到底什么意思？说明白点。”

　　“其实，每一天，都是不同的平行宇宙，每个宇宙都千差万别。”他不紧不慢地说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？”

　　他没有反驳，继续说道：“每天早晨，当你从睡梦中醒来时，其实已经进入了和‘昨天’不同的平行宇宙。

　　现在的你，和‘昨天’的你，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
　　“可是事实上每天都是一样的啊，哪里进入不同的世界了？”我反问。

　　“现在的你，和昨天的你，是同一个人吗？”

　　“当然，我又没变成其他人。”

　　“你有这样的感觉，是因为记忆。

　　记忆的连续性给你造成了一种错觉，让你以为你一直都在，一直都是你。”

　　“但其实，所谓记忆，都是虚构出来的。

　　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昨天，没有过去。

　　同样，也没有明天，没有未来。

　　我们有的，只有今天，只有当下这一个所处的宇宙。

　　过完今天，一切都归于虚无。

　　每一天，对于当下这个我来说，就是一生，也是永恒。”

　　我的大脑飞速运转，思考着他的话，企图从中找出漏洞。

　　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看到那些奇异的景象吗？

　　每天早晨醒来后，你看到的在你身上、在所有人身上和这个世界发生的那些变化。”他继续问道。

　　我摇了摇头，这是我迫切想知道的。

　　09

　　Wesley解释道：“之所以看到那些奇怪的景象，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出现了bug。”

　　“bug？我们？”

　　“对，你和我，我身上也有这样的bug。

　　这个bug，使得我们能够在各个平行宇宙里穿梭，

　　却拥有着上个宇宙——也就是“昨天”，甚至更久以前的真实记忆。

　　但同时，大脑又虚拟出了一套虚假的昨天的记忆，以无缝衔接今天这个宇宙的现实。

　　这两套记忆出现重叠，真实的记忆和现实之间出现偏差，让我们感觉到“今天”这个宇宙，既陌生，又熟悉。

　　随着bug的稳定，你的大脑虚拟记忆的功能将彻底丧失，也就是说，你将带着以往宇宙的记忆，每天醒来面对另一个崭新的世界。”

　　“你的意思是说，其他人，只能在一个宇宙活一天，而我们，能在数个平行宇宙里，活很多天？”

　　“是永恒。”他说，“躯壳只是人在各个宇宙的外在表现。躯壳只存在一个宇宙，存在一天；而意识可以联通各个宇宙，可以永存。”

　　“等等，那我儿子呢，我妻子呢？他们都不存在了吗？”

　　“如果你指的是，你记忆中那个宇宙的妻子和儿子，是的，他们都不存在了。随着那个宇宙消失了。”

　　“不可能，不可能，我完全不相信你说的。”他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想相信。

　　“先听我说完，但他们没有完全消失，意识仍在各个宇宙，只是躯壳变成了另外的形式。”

　　“那也不可能，太扯了。”

　　反驳的同时，过去的记忆在我脑海里翻腾，就像以前的生活在跟我告别。

　　乖巧的儿子，体贴的妻子，我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。

　　后来出现的奇怪景象，陶土的世界，莫名被抓到精神病院……

　　“听我说，Wesley，我们只是病了，这些都是妄想，你不要太执着于此。我劝你听医生的，好好治疗，等病情控制住了，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。”我不想相信他说的话，宁愿相信我们是疯了。

　　“药物只会帮助你恢复虚拟记忆的功能，营造那些假象。但你今天虚拟的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