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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诊室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,消毒水的气味裹着七月的潮热往人鼻腔里钻。林穗穗第三次捋起滑落的碎发,医用胶布在鬓角留下浅红的印子。
手术台的无影灯突然亮起,器械护士递来的止血钳还带着冰凉的触感。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,她听见有人喊:"三床血压掉到80/50了!"
金属托盘哐当落地,滚烫的血溅上白大褂前襟。林穗穗的手腕突然被攥住,虎口处有道新鲜的擦伤,血珠正沿着她腕骨滑落。抬眼撞进双漆黑的眸子,男人军装领口洇着暗红,喉结在绷带下动了动:"大夫,我可能得缝两针。"
走廊穿堂风掠过,带起他袖口淡淡的硝烟味。林穗穗的听诊器垂在胸前晃荡,金属面映出他眉骨上凝结的血痂。远处传来闷雷,暴雨即将叩响窗棂。
周延川盯着那截皓腕上的血痕,恍惚想起十六岁那年靶场边的山楂树。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脚够红果,碎花裙摆扫过满地弹壳,也是这样白得晃眼。
"同志?"棉球蘸着碘伏按上伤口,他这才惊觉自己还攥着人家的手腕。急诊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,玻璃窗映出她低垂的睫毛,像停驻的雨燕。
纱布绕过掌心时,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穿四个兜军装的中年人冲进来:"周处,钢厂那边——"
"陈秘书。"周延川竖起未受伤的左手,腕表在灯下泛着冷光,"现在是林大夫的下班时间。"他转向正在写病历的白色身影,"能麻烦您明天来换药吗?西区大院32栋。"
林穗穗笔尖顿了顿,钢笔在病历卡洇出个墨点。军区总院的玻璃窗外,老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,蝉鸣突然尖锐起来。
---七日后暴雨初歇,林穗穗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