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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石板路时,我正蹲在巷口给豆腐西施画肖像。他的车帘掀开一角,露出半张陌生的鹅蛋脸,珠钗在阳光下晃得我睁不开眼。
“那是吏部侍郎的千金。”豆腐西施用围裙擦着手,“听说下月就要办喜事了。”
我的画笔在宣纸上晕开墨团。那夜我躲在顾府后巷,看着他窗棂上晃动的影子,听着里面传来的调笑声,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冒雨为我摘的那枝白梅。梅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,可此刻沾在我裙角的,只有阴沟里的污水。
“姑娘,要些什么?”当铺掌柜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回忆。我摸出怀中的玉镯,这是母亲的陪嫁。当冰凉的银钱落进掌心时,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:“麻烦换些碎银,再帮我写封休书。”
掌柜的手一抖,朱砂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红线。我却笑了——既然顾云初不仁,就休怪我不义。我要让整个京城都知道,他顾大人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。
“这是你要的《和离书》。”三天后,老妇人将折好的宣纸塞进我手里,“按律女子无权休夫,但你若能证明他婚前已有婚约...”
“我有父亲的亲笔证词。”我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绢布,“还有这个。”我解开包袱,露出满满当当的画卷,“这些画里的山水,都是云初哥哥与我定下的海誓山盟。”
老妇人的眼睛突然瞪大,死死盯着我身后。我转身时,正看见顾云初站在巷口,官服被晨雾打湿,显得格外狼狈。
“瑶光,跟我回去。”他伸手要拉我,却被我避开。
“顾大人这是要认账了?”我扬起手中的画卷,“还是说,你想看看我为你新夫人画的贺礼?”
他的脸在晨曦中忽明忽暗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我认得那是侍郎府的马车。顾云初的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,喉结滚动了数次,最终转身离去。
我没有追。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,我在老妇人的陪同下叩响了顺天府的大门。击鼓的瞬间,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这一次,我要让公道昭彰。
“大胆民女!”堂上的官老爷惊堂木拍得震天响,“你可知状告朝廷命官是何罪名?”
我跪得笔直,将物证一件件呈上:“民女告顾云初重婚罪、背信弃义罪,以及...”我摸了摸小腹,“谋杀亲骨肉罪。”
堂下一片哗然。顾云初的脸白得像纸,却在此时,侍郎府的管家突然闯入,呈上一封密函。老爷的脸色瞬间变了,匆匆看完后竟当堂宣布退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