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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砸在青瓦上的声响,突然掺进了几缕异样的水声。
林慎独握紧油灯的手一颤,昏黄光晕在斑驳墙皮上摇晃。他分明记得这间祖宅空置了二十年,可此刻从东厢房传来的,分明是有人赤脚踩过积水的啪嗒声。
"定是流民闯进来了。"他贴着潮湿的砖墙往声源处挪动。三日前县衙发来讣告,说父亲在赴任途中暴毙,这座闹鬼的老宅便成了他最后的栖身之所。
腐木门轴发出刺耳呻吟。油灯照亮的刹那,林慎独看见井沿上坐着个驼背老妪。她身上绛红寿衣淌着水,花白头发结满绿藻,十指枯爪似的抠着青苔砖缝。
"后生……"老妪脖颈发出朽木断裂的咯吱声,缓缓转过脸来。月光穿透她腐烂的面皮,露出底下森森白骨。
“啊~!”
林慎独一声惊呼,倒退着撞上门框,油灯脱手坠地。黑暗里骤然响起汩汩水声,像是百十条泉眼同时喷涌。他感觉到有冰冷粘稠的东西缠上脚踝,低头就见满地黑水翻涌,无数苍白手臂破水而出。
"铛——" 怀中的铜镜突然震颤——这面铜镜是父亲临终托人送来的。
古镜自动从怀中掉了出来,泛起青光,照得老妪厉声尖啸。
“嗷……”
林慎独趁机捡起铜镜,撞开木窗,连滚带爬冲进老宅外的雨幕之中。背后传来砖瓦爆裂的巨响,整间东厢房竟如泡烂的纸屋般坍塌,浑浊黑水从废墟每个缝隙里喷涌而出。
林慎独在倾盆大雨中狂奔,直到踩到湿滑的青苔跌进荷花池。腐臭池水灌进口鼻的刹那,铜镜再次震动,池底竟浮现出与东厢房相同的八角井台。
林慎独在腐水中睁眼,铜镜正贴在井台浮雕上嗡鸣。那口在池底复现的古井布满裂痕,井壁密密麻麻钉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