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在狂奔中撞翻楼道供着的土地龛,香炉灰扑簌簌扬起,在月光下显现出无数挣扎的手印。
「去六楼找陈老师!」顾怀谨的唐装下摆被什么扯住,他反手挥刀斩断的竟是缕乌黑长发,「他的黑猫能辟...」
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,台阶像波浪般起伏。我抓住扶手时摸到团粘稠的物体,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瞳孔因恐惧剧烈收缩——那分明是半块溃烂的人脸,牙齿正死死咬着扶手上的铸铁花纹。
「别看!」顾怀谨捂住我眼睛的掌心沁着冷汗,「跟着我数台阶,单数闭眼,双数睁眼。」
当数到第十四阶时,指尖触到了毛茸茸的东西。601室的门牌在黑暗中泛着磷火般的微光,门缝下缓缓探出只碧绿猫眼。那只通体漆黑的缅因猫弓着背发出低吼,金瞳竖成细线盯着我身后虚空。
「小墨,让客人进来吧。」苍老的嗓音带着痰音,门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吱呀声。
陈老师坐在堆满古籍的轮椅里,稀疏白发梳得一丝不苟,膝头摊着的线装书正自动翻页。当他浑浊的眼球转向我时,书页上的繁体字突然渗出鲜血:「林家丫头,你的时辰被写在界碑背面了。」
黑猫突然跃上我肩头,利爪刺破毛衣的刹那,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回头只见台阶上滚落着管理员的中山帽,内衬用血画着北斗七星,其中天枢星的位置钉着根缠绕青丝的铁钉。
「快!」陈老师枯槁的手抓住我手腕,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,「用猫血涂在...」
整面书柜轰然倒塌,泛黄的书页在空中化作纸钱,每张都印着我惨白的遗照。顾怀谨的铜铃突然炸裂,他喷出的血雾在纸钱雨中烧出人形缺口:「跳窗!」
当我抱着黑猫撞碎蒙尘的玻璃时,下方并不是预想中的水泥地。槐树枝案疯长成接引的臂弯,树皮皲裂处渗出腥甜的树脂。在坠地的剧痛袭来前,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四楼窗内飘动的酒红睡裙,以及管理员倒悬在屋檐下的诡笑。
着陆的瞬间,腥甜的树脂裹住口鼻。槐树枝桠像活物般缠绕上来,树皮裂口处凸起密密麻麻的血管纹路。墨绿汁液顺着肩胛伤口渗入体内,灼烧感中竟夹杂着诡异的舒适,仿佛有无数细小根须在骨髓里扎根。
「别吞咽!」顾怀谨的喝止从头顶传来。他倒挂在相邻的枝桠间,翡翠扳指嵌进树干,正汩汩冒出青烟。黑猫突然发出凄厉尖叫,利爪划破我手背的刹那,缠绕的枝条触电般缩回。
三楼的窗框突然炸开,陈老师的轮椅卡在窗台剧烈摇晃。老人干瘦的手腕青筋暴起,攥着本蓝皮账簿探出身子:「接住镇物!」
泛着尸蜡光泽的账簿在空中散成纸页,每张都写满血字守则。我扑过去接住的瞬间,纸页突然裹住手腕烧灼出梵文烙印。那些原本模糊的补充条款在皮肤上清晰浮现:
「阴历十六子时,若听见婴儿啼哭,需将糯米混着指甲灰撒在东南角」
头顶传来布料撕裂声,管理员倒悬着从天台垂下,中山装前襟大敞,露出画满符咒的胸膛。他脖间的铜铃震耳欲聋,惊得槐树汁液沸腾般冒泡。顾怀谨突然甩出银链缠住我腰身,借着枝桠反弹的力道荡向围墙缺口。
「去锅炉房!」他割破掌心将血抹在我眼皮上。视线顿时蒙上猩红滤镜,原本爬满藤蔓的砖墙显露出暗门轮廓,门环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七星锁。
黑猫突然挣脱怀抱窜上门楣,竖瞳映出锁孔形状。我颤抖着取下颈间的钥匙串,发现管理员给的钥匙正在融化成银灰色液体。当液体滴入锁芯的刹那,暗门轰然洞开,扑面而来的热浪里裹着骨灰的焦香。
锅炉房的压力表全部指向临界值,幽蓝火舌舔舐着铸铁炉门。墙壁贴满泛黄的注意事项,其中三条被鲜血反复描画:
「7.当炉火转为青色时,立即关闭鼓风机」
「13.每周四凌晨需投喂三斤生肉,禁止使用禽类」
「21.清灰时若发现完整齿列,请浸入桐油封存」
顾怀谨突然将我推向角落的运煤车,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