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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拿走的二十块,小妈都记账了!王叔李婶都按了手印当见证!”
牛丽芬一屁股瘫在雪地里,拍着大腿哭天抢地。
赵学军解下腰间帆布包,哗啦倒出一堆毛票:“二十三块六毛,要就拿走。”
三弟扑上去抓钱,被他用斧柄压住了手背:“写收据。”
“写写写!”
三弟哆嗦着按完手印,拽起牛丽芬就跑。
赵学军转身把收据塞我兜里:“收好,将来有用。”
他低头收拾满地狼藉,后脖颈被酸汤灼红了一片。
我蘸着凉水给他敷伤口,眼泪砸在他的肩胛骨上:“那钱……是你卖血的吧?”
他脊背一僵,水壶咣当掉进了面缸里。
昨晚他回来时嘴唇惨白,棉袄里鼓鼓囊囊揣着什么。
我趁他洗澡时翻兜,两张卖血的单子上还沾着卫生院的消毒水味。
四百毫升换了二十三块六毛,正好是今天倒出来的数。
“不疼。”
他梗着脖子不敢回头,“刘婶说棉袄要絮新棉花,你那个都结块了。”
我掰过他身子,扯开衣裳。
他锁骨下两个乌青的针眼,周围还泛着紫。
小静突然抱着个布包跑进来,小脸冻得通红:“爹藏在柴房后的,我给扒拉出来了!”
靛蓝底白碎花的棉布展开,是件簇新的掐腰棉袄。
领口缀着毛茸茸的灰兔毛,下摆密密匝匝缝着暗袋。
“试试。”
赵学军手足无措地抖开棉袄,“供销社说现在时兴这个款……”
我裹着棉袄又哭又笑:“傻子!卖血不会多穿件衣裳?”
他忽然伸手抹我眼泪,粗粝的拇指刮得脸颊生疼:“你穿这个……好看。”
西屋传来婆婆压低的啜泣:“可算硬气一回了……”
小舟把剁馅的菜板剁得震天响:“小妈!明天多包二十个,钢铁厂刘叔说要给加班工人当年货!”
赵学军趁乱往我手心塞了个油纸包,打开是断货三个月的奶糖。
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,黏着张字条:“下月十八,红围巾照买。”
夜里,他蜷在炕沿打盹,我偷偷把卖血单子折成方形塞进了他的挎包。
月光漏过窗纸,照见了他嘴角结痂的燎泡。
是急火攻心,也是缺营养。
我数出五张大团结压在搪瓷缸下,想了想又添了两张。
天还没亮,我就听见他摸黑起来熬小米粥,还往锅里打了两个荷包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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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春化雪时,我蹲在灶台边吐得昏天黑地。
赵学军慌得打翻了蒸笼,滚烫的包子沾着雪花往我怀里塞:“吃口压压。”
“压个屁!”
我揪着他衣领往肚子上按,“你干的好事!”
他手心刚贴上棉袄就僵成了石板,喉结上下滚了七八回,突然扛起我往卫生院冲。
大夫笑得直拍大腿:“赵同志,你媳妇这是害喜!”
回去路上他同手同脚地走,挎包里的检查单捏得窸窣响。
路过供销社突然撒腿狂奔,举着两罐麦乳精出来时,额头上的汗珠子亮晶晶的:“刘婶说这个补身子。”
包子摊照常出,只是案板前多了把铺棉垫的藤椅。
赵学军把我按在椅子上裹成了粽子,自己剁馅揉面两头忙。
钢铁厂的订单翻了三倍,他天不亮就去肉联厂排队,棉鞋浸透了雪水也顾不上换。
端午那天,我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调馅料。
“歇会儿。”赵学军沾着面粉的手虚虚护在我腰后,活像捧着个薄胎瓷碗。
“再不活动真要成菩萨了。”
我戳了戳他紧绷的腮帮子,“昨儿刘婶还说呢,当年她生头胎前晌还在挖河泥…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。
这人的后脖颈炸起一层汗毛:“别说晦气话。”
夜半突然疼醒时,赵学军正蹲在院里劈柴。
羊水浸透褥子的瞬间,我听见斧头哐当砸地的声响。
他撞开房门冲进来,手臂上的血口子滴滴答答往炕沿落:“小舟!去喊接生婆!”
灶火烧得噼啪作响,接生婆满手血地探身子:“胎位不正,得送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