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燕蘅的铜镜突然发烫，镜中映出陆砚之披甲持剑的模样，心口贯穿的梅枝正开出双生牡丹。
窗外雷峰塔方向传来裂帛声，百年牡丹凋零如雨。燕蘅接住一片落瓣，发现脉络竟是微雕的《璇玑图》，首句"嗟叹怀"三字泛着韩彻血书的赤色。
第三折：烬约
元军破城前夜，陆砚之将虎符沉入三生盒。燕蘅看着他蘸朱砂在盒面画符，笔锋走势正是当年苏蘅投江前写的"莫问奴归处"。更漏声碎时，他忽然割断她腕间红绳："这姻缘线缠了七世，该断了。"
"断不了。"燕蘅将红绳系上他佩剑，"你每一世都改姓名换容貌，可虎符浸透的血还是韩彻的。"她拔下发间白梅簪刺破三生盒，胭脂浪涌出八百年前的诺言——临安北坊陈氏铜镜铺里，韩彻正用战刀雕并蒂莲纹，血珠渗入镜钮处的鱼戏莲叶。
陆砚之突然呕出带牡丹花瓣的血。他踉跄着推开燕蘅，却被满地铜镜碎片映出千重身影：汴京灯会上赠她阮咸的书生，余杭门内为她挡箭的道士，此刻又添了文澜阁中焚诗的青衫客。每一道身影心口都绽着白牡丹，根系扎进燕蘅的朱砂痣。
"这次换你等我。"陆砚之纵身跃入西湖时，雷峰塔旧址的牡丹残根突然疯长，缠住燕蘅脚踝将她拖向水底。她最后看见的，是韩彻所有转世的身影在旋涡中碎成星子，每颗都写着"天煞孤星"的谶语。
第四折：水月劫
燕蘅坠入西湖时，千万片铜镜碎片如鳞甲裹住她的身躯。水波将月光绞成银丝，缠着她往韩彻的银甲沉去。甲胄缝隙里生着白牡丹，根系穿透铁片扎进她的腕骨，每一寸刺痛都是前世记忆的走马灯——
她看见苏蘅抱着女婴跪在雷峰塔前，法净和尚将铜镜残片埋入土中；看见玄彻在草庐焚香占星，七星线香灰烬里浮出自己今生的容颜；最后是陆砚之跃入湖水时破碎的笑，血沫凝成一句未出口的《鹧鸪天》。
"痴儿。"有人叹息，声如古刹梵钟。燕蘅睁眼，见法净的虚影立在青铜灯树下，手中佛珠串着历代自己的泪珠，"你每哭一回，这铜镜便多一道裂痕。"
灯树突然倾倒，最大那盏莲灯里浮出韩彻的魂魄。他银甲上覆满青苔，指尖触向她颈后朱砂痣："你可知这滴血，是我第一世用箭镞刻下的盟誓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