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漩涡的吸力陡然增强,林秋雨的左腿已经陷入画中。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小腿正在变得透明,能清晰看见皮肤下游走的暗红色纹路——和古画破损处的颜料流动轨迹完全相同。
男人踱步到漩涡边缘,将钥匙贴在她渗血的额头上。青铜触感冰凉的瞬间,无数记忆碎片轰然炸开:身着朝服的官员跪在祠堂,捧着画轴往井口投掷;母亲抱着襁褓在火场穿行,发梢燃着火苗却浑然不觉;最后定格在苏婉执扇的手——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掌,而是由七根金针将乌鸦趾骨缝制而成的傀儡关节。
"当年祖父用傩戏人偶代替活人下葬,才让我们这支逃过诅咒。"钥匙在林秋雨眉心烫出血色莲印,"可惜人偶每六十年就要更换容器,今夜子时......"
画中突然伸出白骨森森的手,苏婉的半张脸撕开漩涡,另半张还留在画中。"好侄儿,"她的声音同时从画里画外传来,"你以为换了人偶的皮,就能逃过业火?"
林秋雨怀中的古画剧烈震颤,绢布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。那些朱砂写就的符咒正在融化,变成血珠滴落在地。她突然听懂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词汇——那根本不是汉字,而是用梵文转写的"替死"。
巷子深处传来更声,黑衣男人脸色骤变。第一声更响炸开时,林秋雨看见他脖颈浮现出缝合线,第二声更响中,他整个头颅突然滚落在地,断口处没有鲜血,只有焦黑的棉絮。
林秋雨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,黑衣男人滚落的头颅突然裂开嘴角。他残留的声带在棉絮中振动,发出沙哑的笑声:"子时三刻...井水倒流..."
苏婉的白骨手掌猛然扣住林秋雨的肩膀,画中漩涡瞬间吞没整条巷道。天旋地转间,林秋雨闻到浓重的檀香味混着尸臭,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。当她重新睁开眼时,正跪在一口青苔斑驳的古井边,井沿上密密麻麻刻着与画轴相同的梵文。
"这才是真正的苏宅。"苏婉的声音从井底传来,带着空荡的回响。月光下,林秋雨看见自己倒影旁还叠着十几个影子——穿旗装的,束发的,戴瓜皮帽的,所有影子都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。
井水突然沸腾,浮起七盏青铜莲灯。林秋雨腕间的红印发出灼目红光,与莲灯产生共鸣。她不受控制地探身向井中望去,水面下赫然映着苏婉完整的容颜。只是这次,苏婉身后还站着无数焦黑的人形,他们的手全都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"当年你母亲剖开我的喉咙,用我的血在井底画下替生咒。"井水中的苏婉抬起手,脖颈处裂开一道狰狞伤口,"现在轮到你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