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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自己的喘息声惊醒时,潮湿的空调外机持续滴落水珠,铁锈味在密闭空间发酵成某种活体生物的呼吸。我蜷缩着,脊柱贴着发霉的床板,汗珠沿着脊椎沟蜿蜒而下,将印着卡通鸭子的床单浸透成半透明的胚胎形态。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手术剪,在耳膜上开合。
宿舍里漂浮着粘稠的黑暗,上铺老四的鼾声像条湿漉漉的舌头舔过天花板。我摸索着枕边的手机,汗液正顺着脊椎沟往下淌,在床单上洇出人形水渍。凌晨三点四十七分,手机蓝光刺破黑暗的瞬间,我分明听见金属器械撞击的脆响从三楼解剖教室传来。这不是幻觉——上铺老四雷鸣般的鼾声突然中断,他翻身的动静像是沉重的门板铰链在摩擦,而周明远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诡异地泛着血色。
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着墙壁,某种菌丝类物质正从墙纸缝隙里渗透出来。我摸索着去够床头的台灯,却在碰到开关的刹那僵住:指尖传来类似人类指甲刮擦金属的触感,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沿着我的手臂血管逆流而上。
那个梦的碎片还在视网膜上燃烧。梦境的侵蚀比想象中来得迅猛。当金属门把在掌心变得温热粘腻时,我发现自己站在更衣镜碎片铺就的走廊。日光从穹顶裂隙斜射而下,将每块碎镜面都变成跳动的数据流,映照出无数个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上重复死亡仪式。
起初只是寻常的夜半如厕。走廊的日光灯管滋啦作响,白瓷砖地面泛着冷光。但当我的手搭上门把的瞬间,金属骤然变得湿滑黏腻。指缝间渗出猩红的液体,带着铁锈味的温热。
整条走廊开始扭曲生长。墙皮剥落处露出粗粝的树皮纹理,消防栓变成缠绕藤蔓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