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，好，晚上来我家吃饭。”大伯娘拖着嗓音道。

　　“好。”我背起背篓回去了。

　　一个月之后。

　　妈妈真的带着大妹和二妹回来了。

　　这一次，张建国没有来。

　　赵爸家距离泥瓦房有三百多米，大老远地，就听见奶奶又在嚷嚷着埋怨。

　　“又生闺女，闺女有什么好，以后还不是别人家的。”

　　“老三媳妇儿，不是我说你，你这肚子一点也不争气。”

　　“要我带也可以，你们每年好歹寄回来五百块钱吧。”

　　大伯娘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：“我这婶啊，年轻的时候被婆婆欺，没想到老了倒是厉害，加倍地欺负在老三媳妇儿身上。”

　　“健强，去地里摘点青菜回来，你秀英阿姨晚上来我们家吃饭。”

　　“真的？我立马去。”我一听，高兴得赶紧起身，提起菜篮就往地里跑。

　　“这小子，你慢点。”大伯娘提醒我。

　　7

　　晚上。

　　大伯娘做了一桌子菜，难得地炒了一盘腊肉。

　　我乖乖地坐在边上，一边打量妈妈，一边盯着大妹和二妹看。

　　妈妈的脸上多了不少皱纹。

　　大妹一头短发，虽然才三岁，却很安静，吃饭和说话都很礼貌，就是莫名地透着疏离感。

　　还有，她好几次偷偷地打量我。

　　好奇怪。

　　我没多想，转头看可爱的二妹。

　　二妹扎着小辫子，还流口水，吃饭要人喂。

　　妈妈也一直盯着我看：“健强都长这么大了，阿姨上次说给你带好吃的，喏，这给你。”

　　看着妈妈递过来的一大袋牛奶糖，我咽了咽口水，摇摇头：“给大妹和二妹吃吧。”

　　大妹依旧安安静静地吃饭。

　　二妹看到糖果，饭也不吃了，哭喊着要吃糖。

　　“不行，这是给哥哥的。”妈妈很坚持。

　　大伯娘把糖果接过来，塞在我口袋里：“秀英阿姨给你就拿着。”

　　我挺直背，郑重地说：“谢谢阿姨。”

　　“这孩子真有礼貌，要是我家皓皓……”

　　话落。

　　妈妈眼眶红了，她吸了吸鼻子，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：“哎，婶，你看我，不说了。”

　　大伯娘拍拍妈妈的背，对我说：“健强，吃完带两个妹妹出去玩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我几口拔完碗里的包谷饭。

　　大妹看了眼妈妈，牵着二妹出去。

　　我总觉得才三岁的大妹，怎么说呢，过于懂事了。

　　那包牛奶糖，我一颗也舍不得吃。

　　我打算以后一颗一颗地分给两个妹妹吃。

　　“大妞，给你吃糖。”我弯下腰，递过去一把糖。

　　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大妹立马往后退了几步，神情警惕地盯着我。

　　我有点点难过，想到她还不认识我，也正常。

　　对陌生人警惕一点总归是好的。

　　我挠挠头，转而把糖递给二妹。

　　她正要伸手抓，被大妹制止了。

　　“她正在长牙，不能吃糖。”大妹正色道。

　　我奇怪地盯着她。

　　“妈妈说的，二妞不能吃糖。”大妹缓和神色，拖着尾音，声音和其他小女孩一样软糯。

　　“哦。”我失落地将糖收回去。

　　二妹立刻“哇哇”大哭。

　　大妹拧着眉吼了她两句，最后没办法，看我又把糖递过来，伸手拿了两颗给二妹。

　　“谢谢。”大妹语气淡淡。

　　我想起两个月后被开水烫伤毁容的二妹，心底后怕得紧，没忍住对大妹说：“以后大妞可不可以好好看着二妞，不要让她挨着火炉，尤其是烧开水的时候，不许她去碰水壶啊。”

　　话落。

　　空气凝滞。

　　大妹神情复杂地盯着我。

　　审视、探究、严肃……

　　我居然被她看得有点心虚：“怎、怎么了？”

　　大妹将头转向另一边，又恢复高冷的样子。

　　“没什么，我知道了。”

　　8

　　妈妈待老家的那几天，我总是偷偷溜去泥瓦房看她。

　　赵爸总是忙，也没时间管我，说只要我不乱跑就行。

　　大伯娘也好奇，说我怎么就这么粘人呢。

　　“这孩子估计记得我小时候对他的好。”妈妈开玩笑说。

　　大妹始终对我爱搭不理。

　　事实上，除了大伯娘、妈妈和二妹，她对谁都不搭理。

　　偶尔奶奶叫她干活，她都立马答应，然后乖乖去做，总之能不说话就不说话。

　　大伯娘奇怪地问：“秀英，你家大闺女也太乖了。”

　　妈妈一愣，低下头，苦涩道：“自从二妞出世，我几乎没时间照看大妞，后来进厂，大妞帮着我带二妞，这孩子……确实，性格太安静了。”

　　我心里一阵难受，低下头，咬紧唇。

　　“喂！”

　　我抬头，转身。

　　大妹朝我勾勾手指：“赵健强，你过来。”

　　我气不打一处来，走过去纠正她：“我是你哥。”

　　大妹冷哼一声，碎碎念道：“脾气还挺大。”

　　我没听清，问：“你叽叽咕咕说什么？”

　　大妹回我：“没什么，你爸是赵大勇？他不是没结婚嘛，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。”

　　“我是捡来的。”

　　说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