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角堆着焦黑的纸人残骸——每个后背都用血写着生辰,全是壬申年七月初七的子时。
那是我出生的时辰。
外婆把我捆在桃木椅上,刀刃划开胎记表皮时,黑血喷溅到房梁。她从陶瓮里掏出一把骨灰按在伤口上,我听见无数婴儿在耳边哭喊:
“凭什么用我们的命换她的!”
最深的瓮底藏着一本账簿。
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:
壬申年七月初七,收溺毙女婴尸,换替身纸人三具;
癸酉年腊月廿三,收夭折女童魂,换替身纸人五具……
最后一页墨迹尤新:
九百替身尽毁,债主将至。
高考前夜,县城图书馆的钨丝灯滋啦作响。我在地方志专栏翻到一本《滇傩秘录》,书脊渗出粘稠的液体,摸上去像半干的血。
泛黄的插页上画着阴戏台:
纸扎的看客挤满台下,腮红艳得像尸斑。台上青衣甩着水袖,可那戏子没有脸——本该是五官的位置糊着张黄符,朱砂画的竟是我后背的鬼面疮!
背景处隐约有个佝偻身影,举着剪刀的手腕戴着银镯。
我浑身发冷,书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管理员闻声赶来,却在看到插图时惨叫着后退:“这书三十年前就被烧了!谁、谁把它……”
夜班公交的最后一排,车窗倒映出我煞白的脸。后背胎记突突跳动,车窗上的倒影忽然模糊了一瞬——
那个无脸戏子正贴在我身后,水袖缠住我的脖子。
惊醒时人在床上,枕巾浸满冷汗。月光透过窗纸,在地上投出个佝偻的人影。外婆站在床边,剪刀尖抵着我颤抖的胎记:
“当年你妈怀的是双生子。”
剪刀冷锋划开旧疤:“接生婆说两个女娃缠着脐带,你把你妹妹勒死在肚里了。”
血珠滚落,胎记下的青脸发出呜咽。
“我用九百个替身镇住冤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