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缘带着焦褐的斑点,就像父亲临终前手臂上的尸斑。
暴雨突然倾盆而下。债主的脚步声混着雨声逼近,林穗安冲向消防通道的刹那,程砚青的黑伞"唰"地在头顶绽开。伞骨阴影笼下来的瞬间,她闻到他身上新添的苦艾香,混着医学院解剖楼福尔马林的气息,在鼻腔酿成催泪瓦斯。
"别回头。"他握着伞柄的指节发白,声音却平静得像在念病历,"前面左转是病理科后门。"
林穗安的指甲掐进掌心结痂的烫伤。伞面微微倾向她这边,程砚青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。她看见他怀里露出的《神经胶质瘤诊疗指南》,折角的那页用荧光笔标着"晚期患者护理",忽然想起昨夜在程父病房外看见的镇痛泵。
伞骨突然发出脆响。林穗安抬头,看见程砚青正凝视她耳后的疤痕——那是上周被债主烟头烫的,如今结着暗红的痂,像片枯萎的枫叶粘在苍白的皮肤上。他的喉结剧烈滚动,伞柄突然被捏得咯吱作响。
"你还在偷药吗?"他压低的声音裹着雨汽砸在耳膜。林穗安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刀轮廓,想起十年前他就是这样握着柳叶刀,在医务室替她挑出膝盖里的碎玻璃。
债主的咒骂声穿透雨幕。林穗安猛地推开黑伞,伞面翻卷着坠入积水,映出程砚青瞬间苍白的脸。他怀里的诊疗指南掉在污水里,荧光笔标记的段落正巧朝上:"晚期疼痛管理需警惕药物成瘾"。
"程医生还是先治好自己吧。"她退进雨里,指着自己心口冷笑,"上周查房时,您给16床开的止痛针剂量错了三位小数点。"
银杏叶粘在程砚青颤抖的睫毛上。在他看清林穗安口袋里露出的药瓶标签前,她已经消失在雨帘深处。积水中漂浮的黑伞渐渐沉没,伞柄上刻着的"S.Y.A"缩写被泥浆覆盖,就像十年前她在他课本扉页写下的"穗安赠砚青"。
第四章 午夜止疼片
暖气片在值班室角落嘶嘶作响,林穗安数着药柜里哌替啶的数量。第十七个药瓶在掌心轻得像片枯叶时,身后铁架床突然发出弹簧哀鸣。程砚青的白大褂下摆垂在床沿,衣襟大敞露出里面的深灰高领毛衣,喉结处沾着手术室带出来的血渍。
"第三根肋骨。"他闭眼揉着太阳穴,腕间佛珠磕在铁床栏杆上,"给两片双氯芬酸钠。"
林穗安把药瓶往袖口里塞,铝塑板边缘刮过昨晚新添的鞭伤。程砚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,瞳孔里沉着手术无影灯般冷冽的光。他起身时带翻搪瓷缸,褐色的茶渍在止痛药领取单上漫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