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笑出声:"常侍可知,兰池的水为什么是红色的?" 他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梧桐叶,"因为每到初一十五,父皇都会命人将活人投入池中,说是为了镇压水怪。"
赵高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想起始皇帝晚年的怪癖:每月朔望都要在兰池举行活人祭祀,说是为了求得长生。那些被投入水中的方士,临死前都在喊着 "荧惑守心" 的预言。
"赵常侍," 扶苏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,"你说,父皇的九鼎,能镇压得住这兰池的冤魂吗?" 他的手指划过护栏上的饕餮纹,"还有,你藏在函谷关的那十万石军粮..."
赵高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青铜柱,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长公子。那个在邯郸街头教他识字的少年,那个在咸阳宫背诵《谏逐客书》的皇子,此刻眼中跳动的火焰,比始皇帝的龙袍还要炽热。
"老奴... 老奴一切听凭公子吩咐。" 赵高跪倒在地,额头磕在青铜地砖上发出闷响。他的袖中滑落半块玉璧,正是三十年前扶苏母亲郑夫人自尽时紧握的那半块。
扶苏弯腰拾起玉璧,月光下,"玄鸟" 二字在玉面上若隐若现。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:"玄鸟生商,天命靡常。" 此刻兰池的水面突然沸腾,无数气泡翻涌而上,在月光下幻化成玄鸟的形状。
"去告诉胡亥," 扶苏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开,"朕要在兰池宫举行祭天大典。" 他将玉璧浸入池中,看着红色的池水渐渐染成墨色,"顺便把李斯的《仓颉篇》刻在九鼎上,就用... 大篆。"
赵高颤抖着退下,背后传来扶苏的轻笑:"对了,把蒙恬的虎符送来。朕要看看,这北疆的狼,能不能咬死咸阳的虎。"
金瓯裂痕
蒙恬走进军帐时,扶苏正在擦拭一柄越王剑。青铜剑身映出将军铁甲上的寒霜,帐内弥漫着辽东人参特有的苦香。这柄剑是三年前从会稽郡守府密运而来,剑格处镶嵌的绿松石已被摩挲得温润如玉,剑身上的蟠虺纹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光泽,仿佛藏着吴越之地三千年的怨气。剑鞘上的错金铭文 "纯钧" 二字,在光影中若隐若现,恰似勾践复国时的暗夜里那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