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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鹅湖》。他扯断音响电源线时说:"三十岁的人还做梦,不恶心吗?"此刻沙盘里的水已漫到芭蕾舞者腰部,但她的手臂依然保持完美的阿拉贝斯克。
"该换容器了。"苏医生将绿萝移出陶盆。盘根错节的根系暴露在空气中,有些已经发黑腐烂。当我颤抖着剪掉那些坏死根须时,突然明白婚姻就像这盆植物——我们总以为不断换水就能拯救,却忘了真正需要的是破盆重生的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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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萝抽出第七片新叶时,苏医生换了咨询室的窗帘。原先厚重的墨绿色绒布换成了轻纱,四月的阳光像金鱼般在沙盘上游弋。我注意到那株移植到玻璃瓶中的绿萝,它的根系在水中舒展,像极了核磁共振片上交错的脑神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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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雨持续了整周。当我第五次在凌晨两点惊醒时,发现绿萝的嫩叶上爬满蚜虫。这些半透明的生物在叶脉间蠕动,让我想起离婚调解室里陈岩律师的钻戒——同样粘腻的冷光,同样缓慢蚕食的姿态。
"您母亲昨天致电诊所。"苏医生突然说。她正在整理新到的沙具,一尊青铜制的断臂维纳斯从包裹里滚落。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童年药柜里那些标着"生男孩秘方"的褐色药瓶,突然在记忆里叮当作响。
十二岁那年,我在母亲的首饰盒底层发现节育环。那个扭曲的铜环躺在天鹅绒上,像条被风干的蛇。她发现后甩了我一耳光:"要不是为了生你弟弟..."后半句被窗外的救护车声碾碎,那时父亲正在手术室抢救他的肝硬化。
此刻沙盘里的母亲人偶突然倒下,压碎了象征弟弟的襁褓模型。苏医生将维纳斯摆在沙盘中央:"被斩断的手臂,会不会比完整的更接近完美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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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雨季来临时,念念的画作开始出现星空。儿童心理医生指着画纸上的紫色漩涡:"她说这是妈妈的眼泪变成的银河。"那天夜里暴雨倾盆,我抱着膝盖坐在阳台,看绿萝的根系在闪电中忽隐忽现。
"你相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吗?"苏医生在第六十次咨询时问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