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着全班的数学作业本。
少年把作业本重重摔在桌上,惊得王麻子烟灰抖落在裤裆。秋月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,忽然注意到他耳后新结痂的伤疤。
那天傍晚的溪流格外湍急。秋月蹲在青石板上,把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浸在泉水里。
青山带来的野山楂滚了满地,鲜红的果子顺着漩涡打转。
“我娘说……”少女突然开口,水面倒影里的羊角辫已经变成了麻花辫,“等开春就要给我说亲。”
山风卷走她后半句话,却卷不走王麻子送来的那对银镯子——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她书包底层。
青山劈柴的动作顿了顿,斧头深深砍进树墩。
他摸出个铁皮盒推过来,盒盖上印着模糊的少女图案:“省城买的指甲油。”秋月打开盒子时,一抹浅绯色顺着指缝淌下来,像是揉碎了的晚霞。
暮色渐浓,青山忽然抓住秋月的手腕。
少年掌心粗粝的茧子摩挲着那道笤帚印:“等考上大学……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,“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槐花海。”
秋月望着对岸惊飞的夜鹭,忽然把染红的指甲按在他手背上。两个交叠的剪影惊散了溪中的月光,芦苇丛里传出不安的躁动。
寒露那天清晨,秋月在早读课时被叫出教室。
李铁柱倚着摩托车朝她喷烟圈:“三叔公让你回去趟。”后视镜上拴着的红绸带刺得她眼睛生疼,就像王麻子送来那对银镯上缀着的流苏。
祠堂里烟雾缭绕,秋月望着供桌上并排摆放的聘书和录取通知书,突然想起青山藏在铁皮盒里的火车时刻表。
三叔公的拐杖在地上敲出闷响:“老李家祖坟冒青烟才出个女状元,可你娘……”
“我不嫁!”秋月自己都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。
供桌上的蜡烛猛地摇晃,她看见母亲藏在帘子后的衣角,还有父亲蜷缩在阴影里的佝偻身影。
王麻子的笑声从祠堂天井传来,混着散不开的烟味:“大学生更好,生的崽聪明。”
秋月转身冲向柴房时,怀里的铁皮盒硌得胸口生疼。
染着槐花汁的指甲抠进门缝,她听见青山在院墙外学鹧鸪叫。
暮色四合,少年压低的声音混着风钻进窗缝:“我攒够去省城的车票钱了……”
突然响起的铜锣声淹没了后半句话。
秋月扒着窗缝,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