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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雨在梧桐叶上敲打第七个黄昏时,林晚秋终于拧开了母亲妆奁的鎏金暗锁。檀木盒里静静躺着半枚孔雀石袖扣,青蓝纹路里凝着经年的血渍——这物件她太熟悉了,父亲临终前三天突然发狂砸碎所有镜子,就是握着这枚染血的袖扣嘶吼"他回来了"。
"小姐,夫人该换药了。"周婶的声音惊得林晚秋打翻木盒,泛黄信笺如折翼白鸽散落。她慌忙去捡,却见某张信纸背面用钢笔画着交颈流萤,翅膀上小楷娟秀:"惊蛰第三声雷响时,栖霞寺的晚钟会替我说爱你。"
窗外忽有闪电劈开雨幕,二十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。七岁那年的梅雨季,她偶然撞见父亲将整盒雪茄按灭在母亲旗袍上,那些灼穿的孔洞像极了孔雀石的斑纹。"你永远在看他!"父亲的声音混着瓷器碎裂声,"连晚秋的眉眼都是他的!"
此刻铜锁孔里的袖扣突然滚烫,林晚秋在妆镜里看见自己眼尾的泪痣——与母亲年轻时照片上的那颗分毫不差。镜面突然蒙起水雾,浮现出戴银框眼镜的男人背影,他军装口袋里垂落的银链闪着幽光,吊坠是半只残缺的流萤。
金陵医科大学解剖室飘着福尔马林气息的午后,苏文雅在第三解剖台前浑身发抖。玻璃罐里漂浮的胎儿标本睁着琥珀色眼睛,这让她想起昨夜梁善铭在梧桐道上说的话:"我父亲说供你读书的条件,是要我娶商会会长的女儿。"
镊子突然掉进胸腔标本,溅起的防腐液弄脏了她的月白旗袍。身后传来推车声响,梁善铭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她脚踝:"当心。"他声音带着消毒水般的冷冽,却在她转身时露出袖口磨损的线头——那是她上次帮他缝补时特意留的茉莉花纹。
"听说你要订婚了。"苏文雅盯着他领口的银流萤吊坠,那是她去年七夕在秦淮河灯会上送的。梁善铭的手突然按在解剖台边沿,指节泛白:"下个月我要随军医队去北边。"
暮色漫进窗棂时,他们发现胎儿标本的右手竟握着一枚孔雀石袖扣。苏文雅用镊子夹起时,梁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