岸苗寨的芦笙声乘风而来时,她突然撩起衣袖,腕骨凸起处赫然睁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"阿姐你看!"洗衣妇的幼子突然指着水面尖叫。浑浊的江水里浮起无数蛋壳,每个空壳里都蜷缩着条透明的小蛇。阿蔓俯身捞起一片蛋壳,舌尖扫过内壁残留的黏液,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两道金线。
当夜全村狗吠不止。更夫看见阿蔓赤脚走过晒谷场,左臂软绵绵垂在身侧,腕骨凸起处不断滴落黑水。那些水珠在月光下变成跳动的蝌蚪,顺着门缝钻进每户人家的腌菜坛子。第二天清晨,所有泡菜缸里都飘着层蛋膜似的腐皮。
黄公在祭坛前摔碎了第七个龟甲。裂纹组成清晰的苗文"沙巴"时,老祭司终于注意到供桌上的异样——三牲祭品的骨骼正在自行重组,猪头骨的下颌咬住羊腿骨,牛脊椎扭成吊桥铁索的形状。香炉里积的香灰无风自动,渐渐聚成个独臂女人的轮廓。
"瘸哥,给你留了糖水蛋。"阿蔓的笑声从灶房传来时,王蹶子正盯着碗底游动的黑影。蛋花汤里浮着片指甲盖大的硬物,捡起来对着油灯细看,竟是半截刻着蜈蚣纹的人骨。窗缝突然灌进阴风,油灯火苗噗地变成幽绿色,照得阿蔓腕间的骨铃泛起尸斑似的青紫。
第四章·空壳咒
黄公掀开祠堂地砖时,三十年前的水腥味扑面而来。青石板下埋着的陶瓮正在剧烈颤动,瓮口封着的狗血黄符被顶起一角,露出里面泡得发胀的蛋壳——这是当年翠姑悬棺后收集的"祸种",此刻每个壳内都传出指甲抓挠的脆响。
祠堂外跪着二十七个怀抱陶罐的妇人。最前头的铁匠媳妇揭开罐口,黑水立刻涌出黏腻的触须缠上她手腕。黄公用铜刀割开腐液,看见无数透明胚胎在黏液里沉浮,每个胎儿都蜷着根畸形的左臂。
"今早我家鸡窝..."渔夫老婆突然噎住,从袖袋掏出个东西。那本该是鸡蛋的物体表面布满蛛网状血丝,对着日头一照,能看见壳内蜷缩着条指节长的小蜈蚣。
老祭司的桃木剑突然自行出鞘,剑尖直指村西头。众人跟着追到王蹶子家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