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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不可能的。不管是为孟家还是她的孩子,孟茗羽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。这是她看错人的代价。不执着于爱一个人后,刹那间便能看清很多事情。
江君柏先是利用她绑住孟家一派,与老王爷一党抗衡。后来永安国使者青霜郡主前来欲开展两国交好,开展贸易往来。永安国立处大渊南部,地大物博,气候温和,四季如春。江君柏又得知其新任国君不过是一女子,更成竹在胸,无疑不盯上了这块肥肉。
孟茗羽根据朝中的暗流涌动,永安的青霜郡主以及三七的失踪,大概能猜到江君柏企图以她之死挑起两国之战。
他确实是个有雄图霸业的帝王,有一统天下的野心。只是一切对她来说真的很不公平。在江君柏眼中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,为他博取利益的筹码而已。
孟茗羽笑着笑着冷哼一声,带着一股讽刺味道!
恍然间前世二人间那点儿最纯洁的记忆也不再美好。孟茗羽猜测或许江君柏一直都在算计她。那场刻骨铭心的相遇,年少的情动都是一场笑话。或许基于某种心理,他还恨自己。所以上辈子才会那么狠心,不惜耗费那么久的时间选择了那么一个蹩脚的借口发动战争!
孟茗羽猜对了七七八八。
殊不知男人的心远比其想象的更狠。在她死后不久,后宫说得上名号的几位嫔妃无一幸免,接连离世。事件离奇,引起朝堂上下动荡,经查证,证据皆指向于永安国进供的香料。原来前世老王爷谋逆失败自戕后,江宇杰逃走前伤了其根基。平日虽看不出来,但他的身体确实每况日下,不如从前。江君柏等不及了,他不甘于这样草草结束一生。他想在死前在做一件惊天动地,名留青史的大事。于是便不惜以整个后宫为代价。
夕阳余晖,树影婆娑。
望着地板上的一缕残阳,孟茗羽赤脚下床,偏偏倒倒走到窗前。她因受刺激看起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,再加上几日未进食更显得没什么精气神,两眼凄凉,面色苍白,给人一种轻飘飘,下一秒就会再次倒下的感觉。
一阵狂风袭来,树叶发出沙沙声,不一会儿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,夏日的雨总是来的突然。
孟茗羽伸出手去接雨滴,心中无限凄凉。
难道这一次也逃不脱不了被摆弄的的命运吗?这种只能听之任之的无力感,压得孟茗羽喘不过气来。
(四)
转眼一个月过去,孟茗羽还是走上了花轿。逍遥王府,红绸飘带,贴着喜字的灯笼高高挂起,无一处不是喜气洋洋。
新郎挂着红扑扑的小脸儿,摇摇晃晃穿过长廊停到一门前。他站在那儿愣了一下,捏紧拳头,跃跃欲试。
几炷香过去后,门一开一合,丫鬟们随即被赶了出来。
红纱帐下,新娘不停地绞着手指,显然非常紧张,内心忐忑万分。
下一秒,“扑通”一声,新郎却一个狗啃泥,重重摔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动静不小,一旁的屏风都撞偏了
半响后,始终不见任何动静儿,耳边只剩下风吹珠帘和自己的心跳。她掀起盖头,扫视四周,目光停到一处,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了过去。
孟茗羽咬住嘴唇,慢慢地向江钰珩走去,还未靠近一股浓厚的酒气就扑面而来。她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东西,试探性的喊他几声没有反应,用它胡乱地戳了戳。少年翻动了一下,咂咂嘴又如死鱼一般瘫在那里。
这着实有些出乎意料,看这邋里邋遢的模样,是真的喝醉了。
不过见此,孟茗羽提着的心倒是松了些。她站起身来,屋子里四下无人。孟茗羽甩了甩衣袖直接绕过男子,走到圆桌边上。
她简单打量四周之后,转而又盯上了合卺酒杯,没料到自己倒多此一举了。目光停在杯脚的那抹红丝上,灵机一动,悠然间手指轻轻一扯,“咚!”,红丝线另一端的酒杯倒下,酒水洒了一桌,抬眸间,女子脸上却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。
宛如这般,命运的线从来都应该把握在自己手中。前世三十余载,孟茗羽过着有人庇护,荣华富贵,无忧无虑的日子。然这一切从来不会是理所当然的,家族再强大,若失去利用价值,也不过是弃子。舒适若是驾驭在他人之上,后果自己是承受不住的。
禽困覆车,穷鼠啮狸。力量虽微,她也绝不会听之任之。
屋内月洞门前,纱幔轻轻飘动。
有一身湖水蓝圆领窄袖锦衣的少年,犹犹豫豫,时不时望里瞥上几眼,又整了整衣襟,忽地像个泥鳅似的滑进纱帐里,在床边蹲下,咳了几声道:“王妃~王妃~起床咯。”
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,沉醉其中。半梦半醒中,耳边一股暖风吹过,紧接着传来一阵瘙痒之意。孟茗羽伸手去挠,脑子也渐渐清醒,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。光亮有些刺眼,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个扎着两小揪揪的男孩逆着光跑过来,奶声奶气喊着“母后,母后!别睡啦!快起来~啦~陪我玩~陪我玩嘛~”
少女粲然一笑,温柔的笑容在脸庞上荡漾开来,如花朵在寒冬腊月里绽放。
少年一愣,看呆了。
咦?
孟茗羽眸色一沉,瑞儿的脸蛋应该还要软一点儿,又轻轻捏了捏,戳了戳。她揉了揉眼睛,眨眼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。少年的眼眸清澈明亮,没有一丝杂质,脸上的稚气未脱,笑起了右边的小小酒窝,显得更加有些呆萌,与瑞儿有两三分相似。
环顾四周,一瞬间,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片段,顿时清醒。这里不是凤仪殿,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向她撒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