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同焚化后的骨灰。后巷传来重物拖行声，她透过门缝看见二爷的手下正往黄包车上搬运七口薄棺，棺盖缝隙里垂落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水银光泽。
暴雨倾盆而至。
阿婉蜷缩在裁缝铺阁楼，听见楼下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。浸透雨水的《申报》头条标题在闪电中忽明忽暗："闸北民居惊现活人俑"。当雷光照亮墙角的穿衣镜时，她看见自己后背趴着个穿猩红嫁衣的女人——正是三天前溺亡在苏州河的新娘。
铜盆里的洗绷水突然沸腾，浮现出永安殡仪馆的停尸间场景。七具女尸整齐地坐在缝纫机前，脖颈后方都钉着刻满梵文的青铜钉。阿婉的桃木簪砰然炸裂，碎屑在空气中拼出卦象：坎上艮下，水山蹇。
尖叫声刺破雨幕时，阿婉的银剪刀已插进姨太太的眼窝。她看着这个十分钟前还风情万种的女人在青砖地上抽搐，裂开的旗袍下露出灌满水银的躯干。二爷的怀表从尸体掌心滑落，表面镶嵌的翡翠内侧用微雕工艺刻着二十三个名字，最后一个赫然是"林婉贞"。
当日本人的炮弹击穿裁缝铺屋顶时，阿婉正把染血的孔雀翎胸针塞进新娘嫁衣残片。青铜棺椁入土时的铜钱雨，混着姨太太指甲里刮下的水银碎屑，在她缝制的招魂幡上凝成诡谲的图腾。六十三年后地铁施工队的钻头，将会凿穿这具钉着二十三枚镇魂钉的棺木。
第三章：尸斑代码
手机在掌心震动时，苏夏正试图用发卡撬开座椅下的通风栅格。通知栏弹出公司群消息，张昊的头像旁显示着五分钟前发送的压缩包。冷汗浸透的衬衫黏在后背，她分明记得行政部今早撤下了张昊的钉钉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