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袖中的沉水香默默较量。
“听,这是景德镇高岭土在窑变时发出的哀鸣。”他突然将碎瓷片贴在她的耳垂上。青瓷在蜂鸣般的震颤中听见父亲补瓦的叮当声,瓦片碎片坠入晒谷场的月光中,惊起满塘的蛙鸣。
伞外的雨幕突然被车灯劈开。一辆黑色奥迪A6碾过巷口的青石板,尾灯在雨幕中拖出一道血色长痕。青瓷腕间的螭龙玉坠突然变得炽热——那是明川昨夜趁她打瞌睡时系上的,此刻龙眼处的翡翠正渗出松烟墨般的暗绿。
“顾家的车。”明川吹熄了火折子,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半边脸庞,“父亲说官窑瓷器要养在檀木多宝阁里。”他指尖轻抚过她旗袍下摆的补丁,粗糙的触感让苏绣芍药微微颤动,“民窑瓦当则应嵌在祠堂照壁上,任风吹雨打。”
远处传来闭馆的钟声,惊飞了檐角上蹲守的琉璃螭吻。青瓷抚摸着《金石录》补页处未干的金粉,突然间,她看清了那些朱砂勾勒的虫洞,原来都是被岁月蛀空的阶级鸿沟。
第二章 琉璃世界
古玩店后院的青苔覆盖了青砖的缝隙,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冷银色的光泽。明川推开斑驳的枣木门时,门轴发出类似古琴断弦的嘶哑声音,惊扰了博古架深处某只洪武年间的铜鎏金蟾蜍。三足蟾蜍口中的通宝钱突然坠落,在青瓷脚边滚动,发出《霓裳羽衣曲》的旋律。
"小心,别惊扰了宣德炉中的灰烬。"明川擎着铜雀灯,火光轻舔着博古架上的唐三彩马。那马的眼睛是由西域进贡的琉璃制成,此刻突然泛起幽蓝的光芒,映照出青瓷粗布旗袍下摆的补丁——那是她用父亲的旧长衫改制的,针脚间还夹杂着晒谷场的稗草籽。
当火折子点燃犀角杯底